十月初一前后,其中就有三个晚上,我都在做一个相同的梦。梦境是那样真实,真实到可以伸手去触摸。
梦中的人是活灵活现的。梦中的地点,是在叫"瓦岭"的姥姥家。家里有很多的亲人围在姥娘身边嘘寒问暖,而姥姥对此好像视而不见。只见她头上还裹着那块古铜色头巾,头巾下是灰白相间的头发挽成一个发髻。她穿着一身灰色衣服,腿上缠着黑色绑腿,纯白色的袜子,三寸小脚还穿着那双尖尖的条绒黑布鞋,姥姥盘着腿,坐在土炕上,我则坐在地下的那个木头墩子上依偎她身边,小姨问她:妈,吃苹果吗?姥姥都没有去理会,她只是一个劲地用她枯瘦的双手摩挲着我的手,然后又伸手摸着我的头发,期期艾艾地指着我的裤子说,她也想穿一条我这样的格子裤,说完显得不好意思了,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姨姨、舅舅还有表哥看着姥姥孩子般可爱的样子,"呵呵"笑了起来。我说:姥姥,你喜欢格子裤啊?那行,要不我现在就去给你买。我刚站起来还未迈步,一下子就跌入了万丈深渊,我拼命挣扎、喊叫:姥姥,姥姥你在哪?我好害怕,可是没有人答应,我就一直叫一直叫……拼命地叫着,结果我把睡梦中的家人惊醒了,我也被噩梦吓醒了。醒来,我发现自己已经是大汗淋漓,被褥都被汗浸湿了,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这样的梦一直持续了三天。
起床后,就发了一个说说在空间。后来,老公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虽然你没有刻意去想什么,但你潜意识里在思念某个人。其实,说实话,对这样的解释我不知道有没有根据,只是每逢上坟的日子,姥姥总会和我在梦中相会,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托梦吧!听别人说,死去的人经常在鬼节出现于人的梦中,告诉亲人,她现在在那边需要什么,然后要买来烧给她。总之,十月初一过去这么久了,但这个梦依旧在我的脑子里萦绕,挥之不去……
今天早晨起床后,我没有和往常一样急着做早饭,只因为昨天心情不太好,以至于今早起来身体特难受,心里就想着出去走走,透透气。
披上衣服,双手插兜,径直出了大门。抬起头,看着天,还是阴霾未散的样子,再扭头看看周围的一切景物都是那么颓废而苍凉,树木已被涂上了一层锈色,树枝上零星的几片残叶摇摇欲坠,没有了一丝生机。
我一直是个善感的人,可能是触景生情吧,心中真的是"百般滋味在心头".不觉间,我走着走着,走到了山顶,鸟瞰着下面的马路,一辆辆汽车就像蚂蚁一般,一阵凛凛的冷风吹来,将我的惶惑和伤感全都唤醒了。我迟缓地抬头极目一望,就看到了对面静若处子的群山,一座连着一座,一片连着一片,困扰我多天的那个梦又在瞬间幽灵般闪现了,只因为看到眼前这连绵不绝的群山,峰峦叠嶂,莽莽苍苍,像极了姥姥住了一辈子的瓦岭,它,又一次将我的梦和关于姥娘的记忆串联在一起。
我便笃定,这即是梦的牵引。它将而立之年的我,大张旗鼓的从时光隧道拉回曾经。
小时候,我经常欢喜地盼望着能有机会去姥姥家小住。而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所以,幼小的心灵常会盼着春节快点到来。
记得小时候的春节,母亲很忙碌。她总会提前做很多准备,发很多面,然后将面盆放在土炕上盖上被子,等面发了,就蒸很多又圆又白的馒头准备走亲戚,第一家便是姥姥家。
过了大年初一,母亲就把蒸下的馒头装在一个很大的有四个轮子的提包里面。我的内心很急切,盼啊盼,只盼着母亲一声令下,全家出动,去姥姥家--瓦岭。
初二早晨,天刚蒙蒙亮,母亲就开始喊我了,要我早点起来拾掇,母亲说要去姥姥家走亲戚,再不起,就把我丢下了。然后,我在被子里顾不上揉眼睛,一下子窜出被窝,扯过衣服,便三下五除二穿整齐了。因为我家离姥娘家很远,要翻过很多山,趟过很多条河才能到。因为那时候偏僻贫穷的瓦岭还没有公共车,我生怕错过姥姥家的午饭,急慌慌地拾掇一下,就和父母出发了。
去姥娘家的路很远,很崎岖,一路上荆棘密布,奇峰罗列、怪石嶙峋,但我无法抗拒那个地方对我的诱惑,这个诱惑就是姥姥。
我们从家出发,爬过一座山,再走过一条干涸的小河,去到小姨家。那个时候小姨一般在家等我们,等我们去了之后小姨一家也带着东西,和我们翻山越岭一起走。还要翻过一座山,再走五里路,才能到大姨家那个叫枣岭地方。
通常到了大姨家,第一件事就是我站在大姨家的山顶,望着姥娘家那边的山脉。看似在眼前,其实还有很远呢!我就催促父母他们快点走。大姨父立马牵出他家的骡子,将我们三家的东西驮在骡背上,牵着走过河。
一路上,我总是好奇的问母亲关于这些山的名字和来历,母亲也说不上所以然来。几个大人们有说有笑地聊着关于姥姥家的趣闻,当我一听到这些,就有控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一个劲的打破砂锅问到底,我问母亲:我为什么没有见过姥爷呢!别人家的孩子都有姥爷的,我好羡慕。这个时候,母亲脸上的笑容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她叹着气说,姥爷在她九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以那个年代的医疗条件尚且无法治得好,再加上姥姥家也没钱给医治,姥姥一个妇道人家去哪里弄那么多钱?后来姥爷终是斗不过阎王,去世了,姥姥年纪轻轻就守了寡,没有再改嫁他人了……虽然我小小的年纪,对于死的概念还很迷惑,但我看得出母亲脸上的表情和眼睛里的水雾分明写着悲伤。母亲后来又说,姥姥命苦,七岁就裹了小脚,早早的挑水做家务了。姥爷去世后,一个人拉扯两个儿子四个女儿,还有姥姥的一个弟弟,姥姥的父母死得早,弟弟全靠她拉拔大,我的心里抽搐了一下,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姥姥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慢慢地高大起来,如一座巨石般屹立在我的心上!
我和母亲说着关于姥姥的事情,不觉间已过了个把时辰,我们一行人翻过了好几座山,眼看快到姥娘家门前那座山了,我便学着姥娘的样子,举起手遮在眼睛上,望着正午的太阳红着脸膛,心里想,马上就到姥姥家里,马上就可以看到姥姥了。我兴冲冲的一会快走一会慢跑,将父母和姨姨、姨父远远地甩在后边,只看到他们像一个个小黑点。
站在山顶,向下望去,看到姥姥精神抖擞地站在门外的坡上,举起右手遮在眼睛上向山上眺望着,她是在眺望她的女儿们,盼望着自己的孩子能回家和自己团圆。我大老远就开始喊姥姥了,姥姥笑眯眯地等着我走下山去,走到她的跟前,然后用干瘪的没有牙齿的嘴问我,你妈他们呢?谁和你一起来的?我调皮的"哈哈"一笑,指指对面那座山,告诉姥姥,他们统统被我甩了。姥姥呵呵笑着说,你就像个小松鼠机灵鬼,活蹦乱跳的,走得可真快。边说边拉起我的手摩挲,像极了那个梦里的动作。……姥姥看到女儿女婿回来,长满皱纹的脸上已是春风满面,笑意盎然,脸上的沟壑顿时舒展了不少。
进了姥姥家那座古老的老宅子,内心总是充满莫名的喜悦。我发自内心的喜欢姥姥家那股醇厚古朴的气息,就像姥姥本身那朴素,善良,勤劳、坚强的特性。
我们刚进门,放下东西,姥姥的小脚就前前后后,忙个不停,她摇摆着身子,端来事先凉好的开水给我们喝。姥姥家的水是从活井里打来的,入口清冽甘甜,沁人心脾。母亲放下东西,便挽起袖子,洗了手要和姥姥一起做饭。姥姥总是推让着,说母亲走了那么远的路,歇息歇息。姥姥又说她在过年前早已做好了红枣黄米面糕,就等着我们来了吃。姨姨、母亲和姥姥一起包了很多精致小巧的水饺,最后炒的一盘豆芽菜,我们一大家子人盘腿围在热乎乎的火炕上,吃着饺子,姥姥给我夹来一个,放在嘴边吹了吹,喂给我,我咬了一口,真香。姥姥看我吃得香,她告诉我说,是白菜鸡蛋馅的,白菜是自己种的,鸡蛋是家里的土鸡下的。听着姥姥这些话,心里暖融融的,像一把火,逼得寒气无处可逃。
母亲和姨妈他们在姥姥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要走了。临走时,我和母亲说,我想陪姥姥住几天,母亲不许,最后我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母亲拗不过我,才同意我这个小小的要求。她嘱咐我,在姥姥家不要淘气,不要胡作非为,要听姥姥的话……我很顺从地点点头,我留在了姥姥家小住。
母亲走后,姥姥白天给我做好吃的饭菜,带着我去串门,走过很多好玩的地方。每天晚上和姥姥睡着热炕,睡前姥姥搂着我,给我讲她们庄里稀奇古怪的故事。每当夜晚我哭闹,姥姥就告诉我:嘘,悄悄地,不敢哭,你听,外面有夜游神、老猫眼的叫声,他们最喜欢吃半夜哭闹的小孩,她们有长长的红舌头,锋利的爪子……果然,姥姥这招很灵验,我立马就止住了哭声。那时毕竟年幼无知,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却对那些神神怪怪的充满了恐惧,加之姥姥住的地方不是村子,而是一个仅有几户人家住的农庄。姥姥家门外是田地,地里面是成片的坟茔,从那时我就学乖了,一到晚上就屁颠屁颠地跟在姥姥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记得有一次,我得了红眼病,人家说,只要别人走近我,用我沾过的东西,立马就会被传染,姥姥家那里的小孩,包括我的表哥表弟们,都躲得远远的。那段记忆在我的生命里就是灰色的。我一直都记得,那年,我深深懂得了被孤立的感觉,也深深体会到了姥姥对我的爱。只有姥姥不怕被传染,还带医生给我看病开药,那段时间母亲还没有接我回家,而我总是白天晚上不停地哭闹,姥姥不厌其烦地哄我入睡,半夜起来给我端水喂药……姥姥和我在一起的那一幕幕,一桩桩一件件,都镌刻在了我童年的记忆里。
岁月的年轮在生命中走过了一圈又一圈,我也一年一年踩着年轮的尾巴,慢慢长大。所不同的是,工作之后就再没有年少时充裕的时间去姥姥家小住,甚是怀念而是那些温暖如春的日子,每每想起,心中都会有执着的怀旧情结。后来,我要母亲接姥姥来家里住一阵子,也好让我们都能有机会在姥姥跟前尽尽孝,母亲答应我很快就接姥姥来。可我数着手指盼啊盼,不知道盼了多久,姥姥才姗姗而来。那年,姥姥的村里通了车,但是姥姥有晕车的毛病,姥姥出门都是骑着舅舅家那匹棕色的骡子,因为又是山路又是小河的,牵着骡子,实在难走,晚了一些时日才到我家。
那天,下班一回家,就看到七十多岁的姥姥盘着腿坐在我家的床上,和母亲一上一下地绕毛线,动作还是昔日那般轻灵。她依旧耳不聋,眼不花,身体硬朗的很。仔细打量,姥姥还是古铜色的头巾,灰白的头发挽了一个发髻,一身灰色开大襟的衣服,黑色的绑腿,白色的袜子,尖尖的鞋子。进门我就叫姥姥,姥姥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满脸笑意。
住在我家的日子,姥姥也不闲着,她说闲下来闷得发慌,一双小脚进进出出地帮母亲做家务,扫地、洗碗、拾掇家,样样能干。我常劝她歇歇吧,她总是说不累,我坐在床上做鞋垫,绣花线总是用了半截就扔掉,姥姥跟在我身后,一根一根地捡起来,说我太浪费。姥姥在我家住了两个多月,就被小姨接走了,姥姥走的那一瞬间,我流泪了,真的好舍不得姥姥走,不知何时才能再与她老人家相见,心中不免感伤起来。
后来,姥姥在回家的途中,骑着的骡子受惊了,前蹄扬起,江姥姥重重地摔到山坡上,姥姥的手腕和胳膊受伤了。当我听到这个消息,心急如焚,很想第一时间插上翅膀去看她老人家。后来我请了假,特意去看姥姥。去了姥姥家的时候,姥姥躺着炕上,满脸的痛苦,却动弹不得。姥姥喜欢吃葡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遂二表哥和表嫂给姥姥买了很多葡萄来给她吃(姥姥满嘴牙都掉了,只能吃些软和的东西)。站在姥姥的火炕前,表哥和表嫂,认真地将葡萄一粒一粒地剥出晶莹的果肉来,双手送到姥姥干瘪的嘴里给她吃,姥姥的眼睛里含着泪说:葡萄真的很甜。二表嫂是姥姥几个孙媳妇中最善良贤惠、热情大方的好女人,她看着姥姥痛苦的模样,满眼的泪水,她担心,姥姥的手腕即使好了,也会落下毛病,多多少少将来会有些不方便。母亲说姥姥的骨头折了,打了石膏。我小心翼翼地拉着姥姥的手,手背一片青紫色,肿的特别严重,我心里特别疼,那种疼不知用什么字眼来形容合适,但我知道自己的眼睛里正有一片水样的东西在闪烁。
后来,在大家细心的照料下,姥姥手敢慢慢地动弹了,几个儿女便商量着轮流伺候她,养了一年才见好。但是姥姥的胳膊不能和面,不能提东西,饭更做不了。注定了以后要和舅舅舅妈一起生活。以前姥姥不在他们家生活时,经常给舅舅舅妈干活,不是缝缝补补的,就是蒸,馒头做饭,总之力度所能及的活姥姥都干遍了。姥姥受伤后要靠她们养着,舅妈们偶尔难免怨声载道,看脸色受气的日子是最难熬最痛苦的煎熬,母亲也知道姥姥过得不太好,就把姥姥接了来。姥姥的六个孩子轮流着伺候她老人家,孙子们相继成家。每个孙子这个给一百那个给二百,要不就给姥姥买营养品,我时常在母亲面前提起二表嫂,母亲和我说,二表嫂后来把姥姥接过她家去,想好好地孝敬姥姥……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年。当然,两个舅妈们的闲言碎语从未间断,她们明争暗斗,势如水火,姥姥对媳妇们的这些事,也是心中有数。但姥姥走到这一步,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努力地将她心里的一碗水端平。
我结婚后,姥姥去过我家住过几次。儿子四岁那年夏天,母亲家过庙会,我带着儿子去了。听说姥姥在小姨家,我们又将姥姥接了来,那时候,姥姥已经八十五了,身体看起来还很硬朗,精神也不错。父亲和母亲都不想她晚年再操劳忙碌了。每天吃饭后,姥姥总是和我抢着去厨房洗碗,我就将姥姥哄走,说母亲叫她有话说,然后趁机把活干完了,姥姥说她上了我的当。有时间,我总是粘着姥姥,和她闲聊,聊她以前的事情。姥姥说,前几年,她的眼睛还好,给六个孙子每人做了两副花鞋垫,上面全是用笔画的图案,一针一线做出来的。说着姥姥就从包袱里面拿出来让我看,上面的花、叶、和鸟儿,看起来活灵活现的,很是传神。看着看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弄湿了我的眼睛,我问姥姥:你老人家苦了一辈子,为了谁?儿子的、孙子的都要照顾周全才行。姥姥只是笑笑,说自己是劳碌命,闲着就浑身不自在。好在我的表哥表嫂们都很孝顺,牵挂着姥姥,她老人家已经很知足了。
在外人眼里,姥姥最得意的事情,就是她有了儿子,孙子,曾孙子;女儿,外孙,曾外孙。四世同堂,儿孙绕膝,其乐融融。那种幸福,我想我是无法理解和形容的吧?但是好景不长,有一天中午,我要扶着姥姥出去走走,她说她腿疼,我就母亲还有小姨说,人老了会缺钙,赶紧给姥姥买点液体钙吃吧。姥姥却执意说是受凉了,拔了火罐也没起作用。小姨给买了几十块钱的液体钙,但姥姥腿疼的症状依旧没有减轻。后来,儿子他爷爷打电话叫我回家有事,在我回家后的那些时日里,母亲给姥姥找了大夫看病,针灸、输液,什么都试过了,实在是没办法了,就去了县医院进行彻查,结果却让每个人都为之痛心,无法接受--骨癌晚期。其实姥姥年龄大了,就像一台使用已久的机器,各个零件的功能都会衰退,甚至失去效用,人也正是如此。大夫说,姥姥年岁大了,经不起医院折腾了,再说了,就是年轻人得了这个病也没得救,医生建议还是回家吧!
回到舅舅家,母亲和姨姨日夜轮流着伺候,姥姥已经不能动了,大小便也不能自理,母亲和我姨姨们整日以泪洗面,成宿成宿睡不着觉,担心姥姥半夜渴了或者是饿了。其实,姥姥都不能吃东西了,后来就大口大口的吐血,但是意识还算清醒。姥姥的求生欲很强,姥姥说,她不想死,她还要看着曾孙子长大成人,成家呢。后来,姥姥体力渐渐不支,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她微弱地说:别人输液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我还想再活几年呢!为了不让姥姥难过,舅舅去找了大夫来给姥姥打吊瓶,点滴是打上了,但是液体输不进静脉里面,据大夫说,姥姥的血已经死了,输液也是白搭的。确实如此,输液之后姥姥直喊疼。姥姥其实心里明白,她已时日无多。姥姥睁开眼,看着围在她身边孩子们悲伤憔悴的脸,不想再为一个不治之症固执地坚持了,也许死了就不会拖累孩子们了……最后,姥姥拉着母亲的手,要母亲和姨姨给她穿上寿衣,母亲问姥姥:妈,你怕死吗?姥姥说:不怕,人总归是要死的,怕也没用。没过了多久,姥姥去了,带着一丝释然去了,她那慈祥的面容就像睡着了一样,静静地躺着,房间里,是一片铺天盖地的嚎啕声……
姥姥去世后,母亲给我打来电话,当我听到这个噩耗时,不敢相信自己的人多,姥姥那么硬朗的身体,怎么会……泪,瞬间决堤……
我最遗憾的,是在姥姥病重时,未能见到她老人家最后一面……
姥姥离开已经整整七个年头了。七年啊!2557个日子,而我却觉得姥姥的离世如恍然一梦,很多时候我问自己,姥姥真的不在了吗?不,姥姥怎么会死呢?她老人家操劳了一辈子,真的太累了,睡着了……姥姥,她那么要强,一定会在某个瞬间醒来。其实,我知道,这不可能,不是我不知道答案,而是,而是内心真的无法接受姥姥离我而去的事实……
如今,我只能依靠梦的牵引和姥姥相见,看一看她慈祥的容颜,在亦真亦幻的梦境里,咀嚼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