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令宾:
唐代的妓女一般可分成三等,上等接待达官贵族、名人雅士;中等的接待富商巨贾、中小官吏;下等的则无论行业身份一律接待。上等里面的上等,就是“都知”了。
文酒之会,除了散闲官员之外,也常邀请文人雅士凑趣。还要有一位才貌出众、八面玲珑的名妓主持,这种主持人就称为“都知“。“都知”必须善于调排周旋,面面俱到,能说会唱,博古通今才行。
当时整个平康里巷中,真正能得到客人公认的“都知”只有三人,那就是郑举举、薛楚儿和颜令宾。三个人中出道最早的是郑举举,后来慢慢隐退。薛楚儿,被郭子仪之儿子郭锻量珠娶走,最后只剩下的颜令宾了。
颜令宾秀目纤腰,婀娜多姿。但她对于达官显贵并不十分热衷,但对文人雅士却非常礼遇,因此有许多文人名士朋友,常与他们彻夜清谈。当时长安的文人都以能参加颜令宾主持的文酒之会为荣。而颜令宾的娇客好友如云,却不对谁以心相许。因为她已经有心上人了。她的心上人竟是长安城中的“凶肆歌者”刘驰驰,也就是专替人唱挽歌的贫贱少年。刘驰驰贫贱低下,却多艺多才,能自编歌词,赋诗作文。两人情投意合,又彼此身世凄凉,私下里盟定终身,只等攒足了钱,为颜令宾赎出青楼。
在一个春寒料峭的时节,颜令宾主持文酒之会时染上风寒,一病不起。当她觉得大限将至时,她邀请了平时交往较多的文人墨客写一些话别之词送她。大家眼见昔日的鲜花还未完全开放就已凋敝,都非常难过。过了几天,颜令宾终于香消玉殒了。势力的鸨母见摇钱树没了,一气之下将文人们送来祭奠她的诗词篇章扔到街上,正巧被悲痛欲绝的刘驰驰拾到。他把那纸笺,一页一页地仔细拾起,藏在怀中。等到颜令宾下葬郊外以后,刘驰驰便日日跑到她的坟上,把他拾到的诗词,一一地唱给情人听。
他唱得最多的一首诗是:昨日寻仙子,轜车忽在门;人生须到此,天道竟难论。客至皆连袂,谁来为鼓盆;不堪襟袖上,犹印旧眉痕。据说,刘驰驰第一次在颜令宾坟前唱这首诗时,昏昏欲睡,隐约中看见颜令宾站在坟前向他微笑。刘驰驰惊醒后看去,不见颜令宾的影子,但他想颜令宾一定喜欢这首诗。
红红: 一曲断肠人
元和年间,京城长安的酒楼中,出现了一位不知姓名、不知来历的红衣姑娘。她每晚走到预定好的酒肆和茶楼中,调弦演唱,从不与客人调笑戏狎,只凭着歌喉和唱技挣得赏钱。人们不知道她的姓名,因她总穿红色的衣裙,所以都称她为“红红”。
红红的歌喉与琵琶演技都有绝好的水平,许多风流倜傥的公子都追逐着她,每天随着她进出酒肆茶楼,为她捧场。红红却目不斜视,好像没有这回事一样,每天只唱她自己的。她最痴迷的追随者莫过于落第进士韦青,韦青本是京城世家子弟,因安史之乱而败落,但家中上有些地位和资财。红红的场子韦青可是一次都没拉过,但红红对他总是置之不理。韦青并不甘心,他设法与红红搭话,并把她请到上流文人聚会的场所,红红本来就不愿意在酒肆茶楼卖唱,正想如此。进入上层社会的红红依然受到众星捧月般的礼遇,豪门贵族的家宴上都以有红红助兴为荣,但她心里却很感激帮助了她的韦青,并对他心仪,只是一直没有表达出来。
此时,唐宪宗暴崩,李恒继位而为唐穆宗,元稹为相。元稹文采出众,但品德欠佳,他很想把红红收入自家府第。红红听说后,马上向韦青表明心迹,韦青喜出望外,二人立即成婚,元镇虽然不悦,却也无可奈何。从此,红红就在灯红酒绿中消失了。
唐穆宗在位不到四年崩逝,太子李湛嗣位为唐敬宗,年仅十五岁。敬宗早就听说了红红的大名,自己即位以后,马上利用权力硬把红红请到宫中为他演唱,一直到黄昏才把她送回家。韦青正等得心急如焚,见爱妻平安归来,总算松了一口气。但没过三天,又被宪宗请去,这一次是有去无回,宪宗把红红占为己有。红红几欲寻死,一想到家中的丈夫还在等她,只好苟且偷生。
宪宗很快又被刺杀,江王李昂即位,是为文宗。文宗虽不若宪宗荒淫,但也十分欣赏红红的歌喉,因此没有准许红红离开皇宫。红红的希望见见破灭,知道此生恐怕再也见不到韦青了,她把愤恨都发泄到歌声中,唱得声嘶力竭、嗓子沙哑。在皇帝的一次宴会上,她用尽全力高歌不已,直到吐血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