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然事件以来,2002年似乎成了美国丑闻年,我们的媒体对发生在这个国家的那一系列的让人目不暇接的惊心动魄的事件不惜笔墨,让安然、环球电讯、安达信、世界通讯、施乐等以前我们只可远观瞻仰而不敢亵玩的高山便成了我们茶余饭后或者一些研讨会的盘中餐,随意拿着刀子叉子筷子切来切去挑来挑去翻来翻去。更有甚者,依旧拿出那些让我们已经厌倦了N次的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对比,高呼“美国完了”、“资本主义完了”。
诚然,这个叫“美国”的国家一直在跟我们过不去,一直对我们指手画脚,对我们进行肆意侮蔑和无情攻击;可是想一想,我们之间的互相指责从来没有间断过,我们之间的磕磕碰碰这几年更是有增无减。现在,美国企业出事了,我们有热闹瞧了,有话说了。可是,我们能不能把我们看热闹的心安定下来,仔细看看这些真正的“西洋景”背后的东西,看看我们自己呢?
这个话题太大了,如果让我们写,我们可以写成一本百科全书那么厚的东西,不是几千字上万字就可以说得清楚的。我知道自己的浅薄,不敢把摊子铺那么大,所以今天我只想论述一下我们的企业治理模式问题,我也不敢说我们应该怎么办,而是探讨一下我们自己的问题,至于解决之道,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我就更加不敢说什么了。
放眼当今世界,大家在企业治理和政府监督方面不外乎两种大模式:日韩模式(或曰东亚模式)和美欧模式。
日韩模式:
日本韩国是中国的近邻,这两个国家应该说并没有自己真正的、独立的发展历史,当然也就形不成自己的文化传统,他们基本是中华文化圈的外围,受的是中华文化影响,承受的是中华文化尤其是汉唐文化,而管理是基于文化的;从另一方面来说,因为是岛国,这些国家又有很强的吸收力,尤其是对西方近现代文明的吸收。这样,在这些国家就形成了儒家文化为底蕴、西方管理模式(对不起,我认为这些国家只是接收了西方管理模式而非管理思想)为表现的企业治理结构。
尤其是自二战后日本经济起飞,亚洲四小龙的发展以及后来东盟的兴起,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前半期在世界上形成了令人惊叹的东亚南亚经济奇迹,尤其是亚洲环太平洋一带的经济奇迹,日韩模式(东亚模式)在西加坡内阁资政李光耀总结的:新加坡经济的成功说白了就是儒家文化,在随后的日子里真正开始被人们鼓吹开来。于是上个世纪甚至有人说亚太世纪要来临了,我们也跟着兴高采烈弹冠相庆。
美欧模式:
欧洲是世界资本主义发迹的地方,也是今日世界资本主义的中心。在欧洲的历史上,先后出现了古希腊古罗马两个真正具有广泛影响的大帝国,至于突厥的入侵欧洲,大不了残留了今天的土耳其这么个说强不强说弱不弱的位于欧洲边缘的中等国家;而成吉思汗的远征,那只是来了又走了,除了给欧洲留下恐怖的记忆外,蒙古人实在不懂什么经营管理,并没有给欧洲的思想库留下什么东西。
于是那个善于思考的文化(古希腊文化)和那个善于管理的文化(古罗马文化)一并在欧洲得到了传承,形成了欧洲的中心文化。资本主义在欧洲的发展,在北美的完善以至于最后形成美国这个世界最大最强的国家,使美欧模式达到了它自以为是的完美的颠峰。而且,美欧模式在经历了七八十年代尤其是八十年代美国经济相对于日本经济的不景气之后,美国在九十年代尤其克林顿政府时期一直到布什政府前期美国经济保持了连续一百多个月的高速、高质量的增长,让美国模式(其实还是美欧模式的一种)在全世界范围内重新焕发出生机。
中国在两种模式之间的摆动。
到现在为止,我们中国成为一个现代国家已经有五十三年的历史了,在这半个多世纪里,我们在新中国成立之初就开始了我们国家的经济建设。在1949年至1952年,我们迅速恢复了国民经济,并且开始了我们第一个五年经济计划。建国之初,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再加上我们的历史条件所险,我们成了前苏联模式的最大克隆者,在我们迅速建立起国民工农业体系后,我们却经历了急功近利的“大跃进”和三年灾害(我不愿说三年自然灾害,因为我在人民大学的时候,专门看过某老师找出来的那三年的气象资料,其实是风调雨顺的三年,后来听老人讲,才知道当时是庄稼烂在地里的:因为各级领导不让收,而是要让上级看看我们的粮食是如何多得吃不完)以及随后那个让好多人响起来就感到胆战心惊的十年浩劫。
这些历史,我不说大家都知道,但是,这些是过去,我必须说,因为我们这二十多年的国民经济发展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始的。其实,前苏联的经济发展也可以算是一种经济模式,并且是一种更广泛的经济发展模式,在次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企业管理模式,跟日韩模式和美欧模式相比,完全可以把日韩模式和美欧模式归为一个更大的类。但是,我们今天要论述的是今日中国的发展,不是以前那些已经成为历史的东西,所以,我们还是要把日韩模式和美欧模式分开的,其实现在世界上也就这两种最成熟最广泛的管理模式了。
除了必要的说明,我们没必要翻老黄历了。我们就说我们这二十多年来的经济发展过程中我们在日韩模式和美欧模式之间摆动的成败得失。我们一直在说,我们的事业是前无古人的,是没有任何现成的模式可供借鉴的,其实我们一直在借鉴。开始,我们有个说法叫摸着石头过河,后来这个说法不见了,我们的各种媒体开始关注日韩、关注欧美关注中国以外的整个世界。中国历史上古往今来真正是为了学习的目的出去的领导人,邓公小平无疑是第一人。
我现在只有二十多岁,好过以前的东西我没有经历过。还记得去年在北京的时候,跟一个日本人聊天,那个小日本的汉语很好,对中国研究的很透,他给我讲述了一件事情:邓公小平在日本访问的时候,看到当时日本先进的工业设备,尤其是日本的高速列车,很是羡慕。当时我想,我们对日本的学习是不是从此就开始了呢?上个世纪的最后十年,我们的那一系列的举措:建立股市、搞股份制、搞破产制等等等等,我发现我们不止在向日本学习,还在向欧美学习。而我们的企业治理方面,就更让人目不暇接了。最明显的就是那个企业集团的建立,是我们学习日韩模式最明显的痕迹。最有趣的是我们的拼凑功夫:一夜之间,我们国内冒出了那么多叫做“集团公司”的东西,以至于集团泛滥,当时有条件的上,没有条件的创造条件也要上,于是“集团”满天飞,更有甚者故意把自己的企业分拆,组成几个单独的小公司,然后再拼凑到一起就是为了叫做“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