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常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今生父亲便是来还女儿前世的情。为了前世未了的情结,为了前世不能白头的相守,为了前世有约的协定……这一世带着亏欠,父亲将把前世没能倾注的和今生累定的爱全都交还给她,所以百般娇纵万般疼爱。
对此,我不以为然甚至嗤之以鼻。但当一切发生得那么的契合、熨帖,细细回想竟有些莫名的不可思议。我不知道别人都用些什么词来形容父爱,见过用“伟大、深沉”的,还有比喻父爱如山、似海之类的。之于我,是从不屑用伟大这类词来形容父爱如何如何,不是觉得父亲高攀不上如此小资富态的词。只是觉得太虚太伪太幻,让人看不出这父爱有什么底气,总感觉有些违和疏离。
五年前,初二那年。我第一次读到朱自清老师的《背影》,当时并不知道那暗藏着的汹涌澎湃之情,又正当无忧无愁少年时,自不必说能有一丝一毫的开窍,白浪费了授课老师许多的口水沫。却在昨天,当我也亲眼目睹了那一幕,我顿同提醐灌顶,顷刻间竟想起了朱自清老师的《背影》。奇怪的是,时隔那么多年,我却不可思议的记得里面许多段子,甚至非常清晰、深刻。有时候真暗暗佩服人类的智慧,庆幸自己能拥有记忆、回忆这一不可估量的财富。
因为本学期要去很远的地方继续学习,有些暂时用不到的东西要搬回家。正逢父亲回老家办事,刚好路过我学校所在的城市,我便托他帮我捎些东西回去,减少了以后的负担。父亲本是在外地某事,请假回来,时间显得紧迫。我于是把行李送到火车站,行李包很大很鼓,颇有些份量。除却装了被子还在空隙处塞些玩具等其他事物。所以等我把包裹从公车站扛到火车站的候车亭时,累得是上气不接下气。顺好气拨了父亲的电话,说是在吃饭,让我先等在那里。不一会儿就看到父亲远远的走来,四处张望着,我急忙幌着手中的开水瓶,父亲才快步朝我走来。
这一次,父亲忙完老家的事又要赶去上班。他说,下次就不来看我了。我也不甚在意,只嗯了一声。又聊了些家常,父亲乘坐的列车就到检票时间了。我说行李挺沉的要帮他抬进去再出来,他死活不肯说一个人能行。于是他拎起包裹的提带,动作故作轻松的就向检票口走去。走出去几步又回头对我说:“你也回学校吧,路上当心点,我就回去了。”说完又继续向前走,这一次却是不再回头。
我于是只静静看着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因着他拎了大袋行李,走路的动作变得迟钝显得有些笨拙。心里徒的难受起来,觉得父亲竟瞬间有些苍老了。刚才我分明看到他在提起行李时明显顿了一下,却向我摆了一点不重的轻松表情。我思忖着,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眼睛也涩涩的,视线模糊不清看着慢慢消失在检票口的背影,直到淹没在了人流再也看不见,我才收回目光。蓦的,脸上一阵冰凉,伸手一擦,不知何时,自己竟已泪流满面。吸了吸鼻子,坐在长椅上,许久许久,久到热泪被春风吹干,久到喷涌而出的情绪逐渐沉淀,久到时光流逝记忆封存,累变成沉甸甸的约定……
自从上中学后,回家的次数就少了。与父亲见面长谈的更是少得可怜,特别是上了大学后。一方面也因为父亲的工作,我与父亲见面的次数,一只手的数量绝对有余。有时候觉得对于至亲,大概不用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仅凭这一点就足以戴上好几个不孝子孙的桂冠。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人世间最遗憾最悔痛的事莫过于此。而我庆幸自己能悟得这个浅显的道理,并且默默地或多或少极尽补偿,想来还不至于太迟。
相关搜索:父亲 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