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找几页方格稿纸,我打开了儿子的书包。谁知,在儿子的书包里,我竟发现了一个粉红色的保险套。这保险套对我无异于一颗重型炸弹,顿时将我轰得七荤八素。幸亏儿子当时随他妈妈去了姥姥家,否则,真不知他会挨我怎么样的一顿毒打。我绝不是专制的父亲然而我再开明也不会容忍8岁的儿子把那玩艺儿放在书包里啊!
傍晚,儿子和他妈妈一起回来了。我按捺住内心的冲动,没有一见面就责问他。可他倒似乎看出了问题,一进门就问:“爸爸,你这是怎么了?”我淡淡地答:“没什么。”我心中暗想,这小子如此敏感,果然是心中有鬼!吃过晚饭,趁妻子在厨房洗碗的时候,我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对儿子说:“我今天为了找几页稿纸,打开了你的书包。”说完,我观察着他的脸。他没有接我的话,而是用那种闲闲的目光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说下去。见他这样,我就单刀直入了:“你书包里的保险套哪儿来的?”“保险套?”儿子瞪眼睛看着我,习惯性地挠着头,问:“什么保险套?”我没有回答他的明知故问。这时妻子进来了,她看看我又看看儿子,扑哧一声笑起来:“你们这是怎么了?像斗鸡似的!”“噢,我想起来啦!那是——”我见儿子终于要招了,怕妻子知道了生气,就截断他的话说:“那是,今年看奥运就不用熬夜了。”说着我急忙向儿子递眼神,儿子会意,说:“对、对!悉尼跟咱们北京的时差只有三个小时。”“就你懂得多!”妻子笑着进了书房。我指了指卧室,儿子讪讪地向卧室走去。
他拿出书包,掏出那个保险套。“爸爸,你说的是不是这个?”我点点头。“这是我同学王刚给我的,他家刚开了个西药店,他拿了好几个,说是让我们几个好朋友见识见识,我就留下了一个。——怎么,你生气了吗?”面对儿子清澈纯净的目光,我无法怀疑他。“你那个同学告诉你它的用途了吗?”我温和地问。“他说……”儿子欲言又止,脸刹那间变得通红。“不要紧,爸爸不怪你。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对许多事情也很好奇。”我指指他手中的保险套,“你觉得好奇这没什么,只是,你把它放到书包里爸爸觉得不合适。”“那把它放在哪儿呢?”“对于自己根本用不着的东西,放在身边干什么呢?交给爸爸吧。”儿子把保险套递过来,问:“王刚说它可以预防女孩怀孩子,是真的吗?”独生子天真的望着我,见我点头,他的胆子更大了:“将来我有了女朋友不就可以用它了吗?”一个8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让我哭笑不得,我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跟他说。“爸爸,你还是把它给我,我自己把它放起来,好吗?”“不好。”我平静地说,“你在上学期间不可以谈朋友。”“上了大学就可以谈了,你和妈妈不就是大学的同学吗?”这小家伙还真不好对付!“即便你将来谈了女朋友,也用不着这个,而是靠尊重和爱护,将来你就会懂了。你们结婚后,自然可以去买比这个更高级的。”“噢!”儿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拿着保险套就要出去,儿子突然说:“爸爸,这件事别告诉妈妈好吗?”我故意问:“为什么不告诉妈妈?”“因为妈妈是个女的——不好意思嘛!”说这话时,儿子的脸红红的。“好,这是咱们俩的秘密!”我们击了击掌。
两天后,独生子放学回来,一进门就拉着我进了卧室,惹得妻子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儿子悄悄地告诉我,他的另一位同学因为书包里也放了那个东西,被爸爸妈妈狠狠地揍了一顿,那个同学发誓说他以后再也不沾那个害人的东西啦!他说他将来也不结婚了,那种东西真是太丑恶啦!说完,儿子问我:“那东西真的很丑恶吗?”我说:“一点儿都不丑恶,我和你妈妈现在还用它,许多结过婚的叔叔阿姨们都用它。”“那我的那位同学怎么会挨打?”面对独生子天真无邪的追问,我无言以对。如果不是那天他刚好不在家,如果不是我的克制,儿子也很有可能挨一顿毒打。果真如此的话,他还会这样跟我开诚布公地讨论这个问题吗?我还能准确地把握他的思想动向吗?更重要的是,大人的粗暴专制也许会给孩子留下抹不去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