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游医的家族传奇
江苏省完善的交通网络成为“游医”这门依赖人流、物流的生意更容易生长的另一个背景。江苏境内以南京、徐州为枢纽,有北京至上海、南京至芜湖、连云港至乌鲁木齐三条铁路干线通过,旅客列车可直达国内40多个大中城市,快速火车由南京至上海仅需两小时30分钟。
在南京做皮装生意的浙江海宁人孙波告诉记者:“因为直接进入上海的各项成本都过于庞大,大多数处于资本原始积累阶段的生意人都会选择把控制江苏地盘作为最终操纵整个华东地区商业网络的‘跳板’。”从80年代中期就开始看好“性病治疗”生意的福建游医也不例外。
最早来到江苏,后来在这上面做得最大的福建人叫占金昭,福建莆田秀屿镇马厂村人。
占金昭最初的经营手段仍属于早期的“游医方式”:在厕所、电线杆等地方贴“包治性病、皮肤病”广告。因为长期生意不景气,他放弃了性病治疗,在江苏扬州的街头卖了两年年糕。90年代初,江苏的梅毒发病率开始回升,占金昭也重拾旧业,干起老本行,并以令人惊异的速度进入扬州市两大医院——第三人民医院和工人疗养院的皮肤科。占何以凭借一穷二白的家底很快在江苏性病市场上立足?居间的具体操作过程现在已经很难有人说清,但江苏性病防治单位的人都回忆到一个具体细节:在占的势力迅速生长时,扬州发生过几起外地人群殴的流血冲突,没有多长时间,扬州地区一些中小型的皮肤病诊所都逐渐挂上了“占”字号的金字招牌。
从记者掌握的材料无法确认江苏占金昭和前几年在王海打假中被警方端掉的占国团非法游医集团有什么直接的血缘联系。仍有充分的迹象显示,在占国团垮掉的1998年,占金昭也在江苏境内销声匿迹。然而,扬州市第三人民医院的皮肤科仍在继续运作,名称叫做“三院泌尿疾病治疗中心”,并且依旧“铺天盖地的性病广告,并向江都、高邮、仪征等县市辐射式扩散”。而记者了解到,在双方合作协议签字的另一方正是占国团经营数十年的“福建闽南医疗设备投资公司”。
占金昭在江苏的发迹故事在某种意义上几乎已经成了一种传说。没有人能弄清占金昭到底有多少资产,到底在江苏多少个地方经营了他的生意分点。一个说法是,占金昭现在去了加拿大,并转移了他的大部分家当。另一个颇有意思的形容是,“占金昭的发家史也是江苏省性病的飙升史”。而以占为代表的第一代福建游医更现实的一层影响可能是:对不断来江苏“性病市场”淘金的福建人,占成为一个榜样和诱惑。在占后面崛起的一代福建人里,甲医院的陈经文是个典型。比较两代游医,蒋辽远说,这一代福建人的生意做得“更大”、“更合法”、“网络更完备”。
从1998年起历时两年,全国性病麻疯病控制中心疫情室的研究人员龚向东和他的同事开始对性病门诊承包情况展开全国性调查。龚向东向记者出示了这份尚未完全公开的报告,情况让人吃惊:“江苏省78个政府指定的皮肤性病专业防治机构中69%被承包。”
在这个意义上,新一代福建人里已经没有了严格定义上的“游医”。“与前代游医最大的区别是这一代福建人已经不需要‘坐堂’而只负责经营,他们更把‘性病医疗’当作一种生意来做。”
被许多福建人找上门来要求承包联营的高邮皮肤病防治所所长顾昌林告诉记者:“完善的生意网络使得他们可以迅速融集大量资金,钱在极短时间内从分散的各地向大老板那里汇聚”,“拿下一个小型诊所一般需要20万元,拿下一个地级市的综合医院大约价位在100万元左右,而通常的情况是,生意刚谈成,钱就用麻袋拎过来了。”南京的性和性产业被描述为“十里秦淮”的南京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火爆的夜生活场面。12点不到,各个商场、酒店、茶楼都陆陆续续地打烊,街上的人已经相当的稀疏。在不多的卡拉OK厅、迪厅里面热闹着的也就是一些正在兴头上的小年轻,成群结伙地出入,勾肩搭背,并没有更多离谱的举动。
2月28日凌晨,记者打车从南京中山路到建宁路把城南、城北逛了一圈,大多数容易与性交易发生联想的场所,像洗浴中心,一般在凌晨两点钟之前都关了门。到近郊的路边饭馆,才看到有三三两两的女人在路边揽生意。这使南京的夜晚安静得让人觉得有些循规蹈矩。司机告诉记者,南京更多的色情服务是打着公开名号的,去年底,南京警方在一次扫黄运动中刚端掉一个以“心理研究所”为幌子的卖淫窝点。据称,这个当时在南京刚刚开办一个月的“现代心理研究所”,从全国各地招收的从业人员就有200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