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中不和谐的音符
周围有很多人羡慕我这个家庭:我是公司主管,事业有成,妻子是老师,温存贤良,还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和美。可这些年来,一种忧伤在我心里徘徊,挥之不去。
妻子出身于教师世家,从小家教颇严,生活的环境也很单纯。在和我谈恋爱之前,她还是一张白纸,什么都没经历过,在情爱方面甚至稚嫩得像个孩子。但我就喜欢这种纯净,她像一个水晶苹果,连心事都是透明的,给我的感觉平和而安宁。
恋爱的时候,我根本没想过结婚以后的事情,更没想到什么床笫之欢,虽然我是一个男人,也还是沉浸在爱情的喜悦里,认为两个人只要真心相爱,生活就是幸福的。但现实总是很残酷,婚姻由丝丝缕缕的细节构成,爱情也并非全部。
结婚以来,过夫妻生活对我而言,从来就像是隔靴搔痒,没有淋漓尽致地享受过。新婚之夜,我和妻子是在“猫捉老鼠”中度过,她闹着不肯脱衣服,我在床上折腾半天,她才就范。每次行事,她都不让开灯,一切在黑暗中进行,事后就把睡衣穿上,所以直到现在,我都没有看清过她的身体。
有好几次,我硬是把她的衣服塞在我的枕头底下,不让她穿,可第二天一早睁开眼睛,她又早把衣服穿上了。她好像真的不懂什么是男欢女爱,有时无所顾忌地和我在床上打闹逗趣,我的兴致被调动起来,可她翻个身顾自沉沉睡去,我哭笑不得。虽然她在性事上不大热衷,也不主动,但这丝毫未损我对她的爱恋。相形之下,她的冰清玉洁映衬出我的热烈,反而让我自惭形秽,好像做了很不应该的事情似的。所以,我一直压抑着内心的欲望,以使自己显得“高尚”一些。
这样的生活一晃六年而过。在我有意识的控制之下,我的“性”趣下降,冲动减少,我都觉得自己快成了圣人。我把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几年下来,颇有建树,竟然脱颖而出成为公司主管。我对外也维持着好丈夫、好父亲的形象,下了班就回家,就算加班也要赶回去吃家里的饭菜,应酬是能推就推。同事们公认为我是个“好好先生”典范。
听着这些赞美的话,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想想,我也该知足了。妻子生性纯良,脾气又好,家里的事从不要我操心,总是亲力亲为,我怕她辛苦,说找个钟点工好了,她不愿意,说就喜欢自己收拾。应该说,找到这样的老婆,是我的福气。何况,我还有一个人见人爱的女儿呢。
然而,不知为何,每当妻子沉睡,抚着她安静的面容,我的心里仍然难免漫过一声叹息,在身体的某个隐蔽之处,有团躁动,让我发慌。
如何迈出难以启齿的一步
天下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我是时常这样安慰自己的。何况,我对妻子的爱并未抽离,性又算得了什么?但是,老同学进兵的造访,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我的心湖,搅乱了我自认为平衡的生活。
那天晚上,我正在家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电视,突然接到老同学进兵的电话,他说正好过来出差,想和我见见面,叙叙旧。挂了电话,我就和他会面去了。几年未见,他一点没变,神情间反而多了种春风得意的潇洒。奇怪的是,他旁边依偎着的不是他的老婆,而是一位年轻丰满的女孩儿,两人举止亲热,一看就知道关系不同寻常。我正纳闷,进兵朝我挤挤眼睛,毫不隐讳地说:“我的小情人,出差顺便带她来玩玩。”那个女孩也没觉得什么不妥,娇媚地冲我笑笑,就当是和我打招呼了。虽然,找情人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我也听到不少同事议论,但总感觉离我非常遥远,不属于我的世界范畴,而现在,我所熟知的一个人,竟然就这么携着他的小情人在我面前昭然亮相,我的感觉很震撼。
酒过三巡,女孩不胜酒力先回宾馆了。我迫不及待地问进兵:“这是不是你带来的小姐啊?”进兵横了我一眼,说:“你这土老冒,找小姐多掉价啊。现在有点身份的,都兴找女大学生做情人。许多年轻女孩贪虚荣,喜欢钱,思想又放得开,不大会在感情上纠缠,只要给她们足够的钱,根本不用担心会闹到家里去,正适合我们。”
我就像是一个落伍的老人,有些不知所措地听着他说话。看到我一脸为难的样子,他狡黠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作为一个男人可太亏了!”我尴尬地挤出了几分笑容,可心里却像刚刚烧开的一壶水,沸腾不止。
晚上,我独行在回家的路上,心里仍然很不平静。我原本以为,我的生活就这样定型了,在时间的消磨下,我渐渐有如僧人入定一般,无欲无求,但进兵的一席话却像火柴,轻易地点燃了我所有的欲望。也许是因为压抑太久,迫切需要释放,也许是因为看到进兵如此快活,我的内心得不到平衡,暗夜里,我的眼睛显得格外发亮,一股灼热的气息从丹田处直涌而来。
欲望一旦开了口,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每当想起进兵的话,我就会想到那个年轻女孩丰满的身形,脑子里充满幻想。我的冲动又频繁起来,妻子虽然觉得奇怪,但没问我原因,也从没对我表示拒绝。可我就是不感到满足,妻子是在配合我,应付式的态度却总是泼我一盆冷水。而且,我向来对她爱护,怕宣泄出来的疯狂会把她吓坏的。
迫不得已,我只能寻思着向外寻求目标。为了让自己坦然,我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找一个“性伙伴”,我的爱给的仍然是我的妻子。如果说找小姐来解决自身需要,我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心理上别扭,而且怕万一染上个病什么的,得不偿失。但是如果像进兵这样去找个没有拖累的情人,又谈何容易?
我的头上还套着“模范先生”的光环,我是一个受人尊敬的上司,我该怎么迈出这难以启齿的一步?郁闷和挣扎占据了我的身心。
性爱两分离各取所需
什么叫机缘巧合?正当我为难之际,有个适当的人选却在此时闯进我的视野。
我就职的是家大公司,向来是别的公司希望有业务往来的对象。安娜和我素未谋面,而且刚刚大学毕业,她却直接找到了我,希望和她所在的公司有一些业务上的合作。她的大胆作风让我惊讶非常。第二次见面,她就把我约去了舞厅,虽然我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她的热情还是出乎我的意料。
音乐一起,她就主动邀我跳舞,一点局促都没有,根本不像是一个涉世之初的女孩儿。我开始还放不下脸面,她大方地拖着我的手就上场了。暧昧的灯光下,她扭动着柔软的腰肢,青春的身体散发着诱人的气息,我真的是要迷醉了。我们两人的目的都表现得这么明显,我需要她的身体,她需要我帮她拓展业务,简直是一拍即合。
认识不到一个月,我就和她上床了。如此神速,让我觉得不可思议,而那种肉体上宣泄的快感是我始料不及的,积蓄多年的能量好像一下都释放出来。我一开始就告诉她我有老婆,她也很清楚自己的角色定位,从不过问我家里的事,也不随意打我的电话。一般是我有需求了,才去找她。她可以说是个完全合乎我标准的情人,既不会破坏游戏规则,也不会在感情上依附于我,我们之间纯属是一种物与性的关系,各取所需,两不相欠。
这一切做得滴水不漏,妻子被蒙在了鼓里。她向来把我当作最好的老公,当然做梦也想不到我在外面有情人。我也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这根本违背我做人的原则,背弃了我对这个家的承诺,但性爱就是鸦片,一旦抽上了,很难全身以退。
想想以前多么可笑,每次看到电视里频频出现“偷腥”的事情,我就不以为然地对妻子说:“你看这些编剧瞎折腾,生活中哪有这么多破烂事啊!”现在对比下来简直是个讽刺。电视上再出现这些镜头的时候,我就心里打鼓,不由自主拿起遥控器换台。人的心里有鬼,总是不能直面自身丑陋的。
我原本设想得非常好,爱在左,性在右,老婆和情人锁在两个不同的轨道,我自由取之。但实施当中,性爱分离还是让我感受到了几许无奈。从性方面而言,在有需要的时候,我对安娜充满期许,但是一旦完事,我对她年轻的身体就满含厌倦,恨不得立刻跳落床去,远远地离开她。
实际上,这种心理更多的是出于对自己的唾弃。她的身上“功利性”十足,行为方式完全现代派,这类女人向来是我看不起的,但现在我却迷恋在这种关系里,欲罢不能,我厌恶起我自己。从爱的方面而言,躺在妻子旁边,我感觉非常舒服,但是一旦冲动起来也是我最痛苦的时候,虽然我从未怀疑过对妻子的感情,但并不能阻止我去找安娜。我不知道别的男人是怎么做到游刃有余,但我明显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我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洒脱,羞耻和罪恶感始终追随着我。
唯一能让我减轻一点负担的是,我只是在肉体上背叛了妻子,在精神上我还是忠于她的。而且在大家眼里,我依然是那个称职的丈夫和父亲。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片刻的欢愉和痛苦总是共存,人是种卑鄙的东西,习惯一阵子就什么都习惯了。不知不觉间,这种“性爱双轨制”的生活竟然持续了三年。
日久天长,我对安娜的感情起了微妙的变化。我跟她的关系原本就是性的关系,是我所不齿的。但是三年的时间,对一个女人来说极为宝贵,这让我对她多了几分感激。有时候她洗尽妆容,还显露出未脱的几分稚气,我突然觉得有一些痛心,她这么年轻,应该是像花一样的生命,有美丽的恋爱,幸福的家庭,正常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和我在一起。但另一方面,私心作祟,如果安娜离开,我又该怎么适应没有她的生活?
临别之际,我希望她能过上正常的生活,她沉吟许久,脸上泛起我从未见过的忧伤。她说:“每个女孩都希望有花戴,而且戴的是最漂亮的一朵,可是当她没有能力得到的时候,那就只能换种方式,甚至是要付出些代价。她没得选择。”话里带着诸多沧桑。虽然我们有过最亲密的关系,但也许到现在我都不够了解她。从说分手到离开,她都表现得轻松自如,冷然镇静,但就在她出门转身的刹那,我分明看到她眼角垂落的泪水。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是说一个华丽的转身,就可以抛之脑后。安娜为我打开了性爱的大门,我恣意享受,无从顾其他,而只有当看到她眼角的泪时,我才意识到对她原来也是一种伤害。最无辜的是我的妻子,她像一个爱情傻瓜忠贞地守候在我身边,这种信任让我倍感心酸。安娜把那扇大门关上,我抽身以退,全然回到了妻子身边,但在隐秘的空间,良知总是从明晃晃的记忆碎片里跳将出来,狠噬着我灵魂的安宁。
原来,爱在左,性在右,不是每个人都玩得起这种游戏。何况,生活之中,性与爱的距离有多远,谁又说得清呢?岁月垂垂老去,我们各自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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