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的日子让我千万次的想到了死。有好几次甚至付诸行动,站在桥上想纵身一跳,却苦于跨不过桥栏;抓起小刀想割脉而死,却受不了刀子割在肉上的锐痛;拿条绳子想上吊,却找不到可以承受起身体的挂钩。死的勇气总是不够,只好给自己留一条活路,只是,无法忽视失恋这种打击。
我既要活着又要逃离目前的生活状况,可我无法逃离,仿佛空气中仍然飘绕着前度男友的体味,这体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男友已离我而去这个事实。而这种事实又无时无刻提醒着我失恋的痛疼,使这种痛疼像一堆搬不开踢不掉的石块压着我。
他为什么会离我而去呢?说来可笑,他说我性格温和、温柔体贴、典雅高贵,既聪明又天真,时而忧郁时而奔放。总之,他把一切美好的称赞言词都用在我身上。只是……他说:“只是……你干吗就不能让我碰一下呢?我俩交往了一年了,你怎么还保守得只停留在亲吻阶段呢?难道你就不渴望那种美好的人生体验吗?”
他每每在亲吻我亲得意乱情迷的时候就这样责问我。我知道他欲火烧身,我也是,只是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么多理智,总是在关键时刻狠下心肠推开他,跑得远远的,气得他恼了好几天不理我。传统的处女情结严重影响了我。我怕把自己给了他后,假如结不成婚,我会受不了。我说:“Z啊,新婚之夜能够拥有处女是男人一生最美好的回忆,为了有这份最美好的回忆,你就忍耐一下吧。我只想一生一世给爱人,唯一的爱人。”
我用这种看似堂皇实则经不起推敲的借口拒绝了他的一次次纠缠。我拒绝他的时候一脸的表情纯得像蒸馏水。他惧怕我这种严肃,往往用叹一口气的机会把自己的欲念压下去。那一刻的我脸色妩媚到了极点,与他强忍欲念的脸形成了很强烈的对比。那个时候的他脖子塌塌地耷拉着,我担心地看着他的脖子。他用细而软的声音说“好吧”,声音明显地底气不足。
因为我得为拒绝他苦恼,我的脸色有一段时间瘦而苍白,像一块浮冰,一种可以被溶成月光那么雪白的浮冰。我苦恼的是心里那种??怎么说呢?大概用现在时髦的词儿该叫做心理障碍吧。他越不指责我,越是忍,我就越是苦恼,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他看看我的真诚,对他专一的真诚。
我苦恼的神情给我纯真的脸容增添了一丝忧郁、一丝成熟、一丝细腻。独处的时候,我常常回忆他被我拒绝后的表情,然后一个人笑得天花乱坠。我觉得这样很好玩。我想继续玩下去,借此考验他的忍耐度。我认为,假如他能够忍耐,证明他是死心爱我的。
我说:“Z呀,等到我做新娘子的那天,我才……”他打段我的话又气又急又无奈地盯着我的眼睛说:“怪人,你真是怪人,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得处女呢?你二十六了喂,我单位的同事小刘,跟女朋友恋爱才五个多月,就把她搞掂了,有些人还嫌慢呢,我都不好意思跟朋友说还没跟你……。”
我双手抚着他的脸双眼含怀脉脉地说:“二十六岁还是处女又怎么了?那些女孩子犯贱你也说好?我好不容易才保留到今天呢,你就不能多等一段日子?我很看重这些的,我不想在婚前就失了身,你别逼我了。”他拿开我的双手,无奈地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叹口气说:“好吧,希望我能把持住自己。”
他常常用各种方法试图攻陷我的防范,我也用各种方法拒绝他。我俩在进攻和防守的纠缠战中乐此不疲,这种纠缠变成了一种决一死战的带有争夺意味的东西,这是与爱情的气息相反的一股寒气,它常常沿着我的话语进入我的脑际,虚幻模糊,像一丝看不见的线缠住了他的心尖。
我在纠缠的时候常常用一种妩媚的目光看着他,希望能软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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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使他欲火中烧,他点着我的鼻子怒笑着说:“你再妩媚你再妩媚,我要你好看。”我立即沉下一张脸,转变话题说:“我帮你洗衣服吧。”
对了,我似乎还没介绍他的模样?他嘛,算了,无法形容。因为爱他,他的优点在我眼里日益放大,像闪光的钻石光芒四射地照在我的心里。因为爱他,他的缺点,他有缺点吗?我似乎从来不刻意地去翻出他的缺点来。我知道人无完人,把他的缺点翻出来,这是跟自己过不去。我一惯不喜欢做跟自己过不去的事。
至于他怎样平熄被我惹起的欲念,我不知道。我曾用更妩媚的目光责问他:“Z啊,你会不会在外面胡来?你会吗?”
我这种既妩媚又霸气十足的口气逼?几次夺门狂逃。不过,不用十分钟,他又带着怜平静的表情和怜爱的目光走到我身边,抱着我,也不说话。抱得紧紧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最强烈的爱意。那一刻我仿佛看到我俩的爱情之花开在心尖,灼灼夺目,既美丽又奇特,是人世间可遇不可求的花朵,赏心悦目,使人珍爱。
只是,既然是花朵,就会有开败的时候。到开败的那一天,我该怎么对面呢?我隐隐地有一种自欺欺人的预感,这朵花是我亲手种出来的,或许会开败在我的手里。
我希望他能把持住自己,在新婚之夜拥有我。
他还是没把持住自己,那天……
三个月后的那天,我用锁匙打开他的单身宿舍门,我以为他不在房里,还想着帮他收拾收拾呢。我来得很不是时候,他正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女的。我以为自己正在看三级录像带??噢不,以为是在录影现场呢。他们的忙乱惊醒了我,我看了好几眼才相信是怎么一回事。
他惊慌地跳下床,意识到没穿衣服,又急忙跳回床上拿被子盖上。意识到这样更不对头,忙披着被子跳下床来。裸体女人斜躺在床上,用挑战的眼光盯着我。
他的惊慌失措与那女的淡定从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脸上毫无表情,只觉得全身发冷,身子往下沉往下沉。他在我的身子将要滑下去的时候及时的扶住了我,在我耳边细声说,我在情感上没有背叛你,我只是生理需要,你又不能满足我,我就……
女的已穿戴整齐,右手往他面前一伸。他红着脸拿钱给她,叫她快走。她接过钱笑嘻嘻地上下打量我,佯作亲热地打了他一下说:“傻蛋,这么出色的女朋友不用,还要叫小姐。”
他无地自容地红着脸。我挣开他的怀抱给了他一个耳光,指着他的鼻子说:“以后你别再找我了,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你太脏了,你配不起我!”
他没脸见我。是的,没脸见我!
我对他的爱全部转变成恨,爱他多深恨他就有多深。几乎在此同时我发现自己彻底变了,我清楚自己会有一股爆发的力量,这股力量一直存大于我的脑海中。
自己给亲爱的人守住贞洁,爱人却背叛了自己,这种痛不欲生的打击把我的心伤得千疮万孔。我无法工作无法生活无法面对周围的事物。我请了一个月假把自己关在屋里独自承受这种打击。
我眼睁睁地看着俩人的爱情之花一夜间败得一塌涂地,像一堆被雨水淋了几天的烂菜叶,恶心地包裹着我的一颗比烂菜叶还要碎十倍的心。这种恶心持续地使我难受着。我无法挑开无法忽视。
到底我有什么错?难道这时代真的不容处女吗?难道现在的男人都只看重肉体而不看重感情吗?就因为自己不会放纵,不会随便拿自己的贞洁来讨男人的欢心,所以就不能留住自己的真爱?既然是这样,我还要留着贞操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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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会有一种想借助某种力量改变自己的举动。对。我得改变自己。唯有改变自己,才能从这种爱恨缠绵的思绪中解脱自己。才有活下去的勇气。
我对他的恨无法释怀,甚至越来越深。我知道这会害了自己,既然选择了活下去,那就要让自己活得没有遗憾,才不会怕愧对自己人死亡线上挣扎过来的伟大。
既然是贞操累了我,那我就让该诅咒的贞操成为记忆吧。
一个月后,我终于战胜了死神,走出了家门。
我穿着性感银灰色紧身长裙,像一条妩媚诱人的灰毛狐狸。我脸上的浓装尽显妓女本色,我刻意要把自己打扮成妓女,才能从外表上为自己的放纵壮胆。
黑色午夜是灵魂最容易坠落的时刻,也是罪恶勾当最易发生的时刻。我独身走进本市最出名妓女最多也最出色的“午夜独白”酒吧,扭着屁股坐在高高的吧台上,要了一杯酒精度极高的白酒,自顾自喝着……我有意想让自己喝醉,为的是壮胆。
我的身边开始有男人走来走去,尽管我把自己打扮成妓女的样子,但身上天生的典雅气质却是妓女们装也装不来的,因此那些男人们老是打量着我却不敢有所行动。
一杯酒喝完的时候,身旁一个男人及时地帮我续满一杯,笑看着我说:“小姐,酒量不错呀,再业几杯如何?我请你。”
我微笑着对他说:“我不会喝酒的,醉了怎么办?”我用带有点挑逗意味的眼神看着他,不过,依然有一丝丝的忧郁、痛苦充斥其中。
这个不算难看的男人喜滋滋地说:“醉了没所谓,我送你回去嘛。”
这个浅薄、俗气的男人。
那好,我喝。我将一杯酒一口干了,这男人却不喝,只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我当然能猜到他心底里正在想什么,他正盘算着等我真的喝醉了该送我回我家还是回他家呢。
这男人一边欣赏着我喝酒的样子一边不着边际却又相当露骨地用话来引诱我。他调情的手法和语气不算老练却十分诱人,我一半是觉得新鲜一半是觉得受用的接受了他的诱惑,女人的虚荣心此刻在我身上表露无遣,加上酒精的作用,我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喝得艳若桃花了。从他越来越色情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在诱惑我的同时也被我诱惑了。
他的语气越来越大胆,他看我的眼光就像饥饿的人对着一大块奶油蛋糕,就差没流口水了。他情难自控地用手指轻捏我的脸,用嘴贴在我的耳旁说:“你挺诱人的,我很想吃了你。”
我看着他因吞口水喉结上下滑动的样子轻声笑了起来,他忍不了我这灿若桃花的一笑,右手急急地按在我的腰身上。我任由他按着,就像任由他怎样诱惑我一样。
我昏昏沉沉地喝完三杯酒,昏昏沉沉地一直对着他笑,昏昏沉沉地被他搂着走出酒吧门。我问他到哪里去?他笑着说,当然是送你回家了。我昏昏沉沉地上了的士,昏昏沉沉地被他搂着进了一间屋子。我眯着双眼四周打量了下,摇晃着身子说,错了错了,这不是我家。
我虽然醉了,但还没醉得不醒人事。
他没说什么,两只手搂在我肩上,手指不停地捏着我,然后动作轻柔地抚着我的脖子、脸颊,最后停留在我的胸前。我双颊绯红,心底里禁锢了许久的欲望此刻像脱缰的骏马,管也管不住。这个长相还算俊郎的男人用他柔软而灼热的嘴唇亲吻我,他的拥抱强而有力,这种力量像是积蓄已久的爆发,热烈而持久。
我俩像一对相恋已久的恋人般亲热着。这使我迷惑而且不安:妓女跟嫖客怎么可以这样缠绵的?是他吃错药还是我吃错药了?或许,现在的人都装着一肚子的感情,只是平时没机会表露,所以借此机会发泄出来?如果是这样,那我该感到恐惧,我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受感情的诱惑呢?这与我的初衷背道而驰,我想象中的放纵是麻木的、木乃伊般的,如果其间有感情的因素掺和着,我还不如当初完完全全地把自己给了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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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思想着一边回应着他的热情。他因受到鼓励而热情奔放,口里呢喃着一些听不清楚的话。
他动作快而忙乱地脱掉我的衣服,随手扔到地上。他将我抱到床上,吻我身体的起伏和凹凸的细微之处,既细致又强烈。他的浓郁的体味包围了我,我沉浸在这香气中,疯狂的欲念就像汹涌的海水一阵阵地冲击着我。他在我欲念汹涌的时候及时地进入到我身体的最深处。
第一次.人们描述的让女人痛楚不安的第一次就这样降临了,我竟然没感到痛楚,反而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快乐得无以形容。我像一片白云在空中飘呀飘呀。我觉得这样的时刻要跟亲爱的人分享,我呢喃似的呼唤着Z的名字。
我搂紧男人的腰身,把自己的身子钻在他的怀里,我感觉到了钻在Z怀里的快乐,是的,这是Z给我的快乐,与眼前的这个男人无关。我将这男人想象为Z。
男人仿佛要给我依靠似的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嘴里回应着我:亲爱的,我在这里,我会给你快乐的。
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我钻在男人的怀里沉浸在快乐感中不愿醒来。男人用手轻拍我的脸,我眯着眼看了他好几眼,坐起身问:你是谁?你怎么不是Z?
男人也坐起身搂着我说:宝贝,别问我是谁,你能给我快乐,我也能给你快乐,我们就是一对情人了,谢谢你,你真的很好,我从来没这么快乐过。
我完全清醒了。我的贞操,用断送爱情保护着的贞操,就这样没了?就这样给了这个“谁”?
男人无意中看了一眼床单,惊奇地叫起来:血,床单上有血,原来你还是……?
我推开他盯着床单上的血迹慢慢地跪下去??那么虔诚地,象朝拜某种神圣物一样。
男人惊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也慢慢地跪下去??跪在我的面前:“对不起,我……第一次出来……做这事,我以为你是……你又肯,所以把你带回这里来了,你很奇怪的,还是处女,怎么肯像妓女一样跟男人走?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我将头伏在血迹上,泪如泉涌。我说:“我怎么会是妓女呢,我只是对自己的贞操又爱又恨,我因为想保住贞操而断送了爱情,爱情没了,贞操留着还有什么用呢?还不如随便找个人破掉算了。”
也许这男人多少了解其中的意思吧,他扶起我,将我的头搂在怀里,用对情人一样的口气温柔地在我耳边细声说:“我会为你负责的,你说,你要我怎样补偿?要钱可以,你开个价,要不,你做我的情人,我以后养着你。”
我推开他下了床,一边穿衣服一边哭着说:“我不用你赔偿,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快点离开你,我很后悔,我很后悔自己,谁逼这样做的?我为什么要这样做?Z,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还有你,你们男人怎么这么贱,你干吗要去叫妓女啊?那么多的妓女你不叫,干吗要叫到我的头上?难道我比她们还贱吗?”
穿好衣服的我像一只被猎人追杀的灰狐狸,脚步踉跄地打开门走出去。男人一边穿衣服一边叫着我,这是个不算太坏的还有点良心的男人,只是,我有什么理由愿意呆在这里呢,哪怕一秒钟我都不愿。
已深夜两点钟了,外面还是灯火明亮的,我却感到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夜风吹得我的衣裙飘起又飘落,就像我的一颗伤成碎片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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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收场,失去的再也找不回来了,以后怎么面对自己?我这样放纵,还值得别的男人爱吗?还有人会爱我吗?
我拿出手机拨了Z的电话,Z又惊又喜,他说:“你终于肯原谅我了?我没有你不行,你在哪里,我马上就去见你。”
我说:“我在大街上,我打电话是要告诉你,我现在终于不是处女了,多可惜,我原本要将自己的第一次给你的,你干吗就不能等呢?那朵花,本来开得好好的,就要结果了,多可惜。”
他声嘶力竭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破了你?到底是哪个王八蛋?”
我一字一句地说:“是我自己破掉的,与别人无关。” 我的语气冷得象冰块。 我往家的方向走去。我的眼前越来越黑,我得赶在晕过去前回到家。我情愿就这样昏死过去,情愿自己的第一次会成为最后一次,这样,我就不用为不能忘掉Z和那个“谁”而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