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人:楚君 性别:女 年龄:21
职业:自由职业者
他与她发生一夜情后,她说,我们俩就做一对签约情人吧!期限为一年。他们这对约法同居的恋人在期满一年时能否潇洒说再见呢?
楚君是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年轻得让我不敢相信她是个有故事的人。出生于八十年代初的楚君有着八十年代生者和北方女孩特有的豪迈洒脱劲儿,但在神圣的爱情面前,她还是无论如何做不到那般洒脱。
遇到子默是在2001年11月的某天,当时他开着墨绿色的“富康”,遥遥地就喊我的名字。我正纳闷一个不认识的人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的,身边的女友介绍说他叫子默,是她新交男友的朋友。
那天,子默载着我们一行四人去希尔顿大酒店,我坐在子默身旁。我有个怪习惯,只对穿白袜子的男人感兴趣,要是一个男人穿其它颜色的袜子即使他长得再帅我也不会看上他。我注意到子默穿的恰巧就是白袜子,加上他喊我名字时给我的那种亲切感像是久违的老友,我不由对他好感倍增。
第二天上班时,我一直盯着办公桌上的电话,期待子默能打电话过来,但是电话铃始终没有响起。第三天临下班时电话铃终于响了,是子默打过来的,他要过来接我回家,我异常兴奋。
送我到家门口,子默没有要走的意思,我让他进了屋。他像进了自家门一样,又是刷牙又是洗脸洗脚,然后便倒在我床上。我心里有点忐忑不安,洗脚洗了半个小时,洗得水都凉了。我犹豫着还是爬上了床,我嬉皮笑脸地用手比划着在床中间划下一道“三八线”,意思很明显,就是我们各睡各的,互不干涉。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子默的手臂环了过来,我没有拒绝……于是我的初恋和初夜都给了这个相识仅仅三天、了解也不够透彻的男子。
第二天一早,我开始盘问子默的罗曼史。他说:“我曾经谈过一个女友,在一起同居了一年,她是个有能耐又优秀的女子,后来嫌我没钱跟一个有钱的男人私奔了。”我问:“以后你又找过女友吗?”“找过,但没一个合适的,直到遇见了你。”我听了很幸福地枕着他的胳膊,把脸靠在他胸前甜蜜地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女人。也许是言情小说看多了的缘故,我开玩笑地对子默说:“我们俩就做一对签约情人吧!期限为一年。”子默笑了笑说:“我就喜欢你这样,让我感觉不到压力,不像别的女人,发生了一夜情之后就吵着要男人负责。”没想到他把我的话当真了,也没想到他只把我当成了一夜情的发生对象,其实哪个女人只想做心爱男人的签约情人呢?
一个月后,我怀孕了。我对子默说:“我可能怀孕了。”还没等他开口,我接着说:“反正不管怎样我是决定做掉它的。”子默听了在一旁沉默着,猛抽烟,过了一会抬头说:“你再等两天吧!”我心里涌起一片感动,莫非他不希望我做掉孩子?但他接下来的话让我太失望了,他说:“我现在没钱给你去把孩子做掉。”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他有没有钱给我,我只希望他能陪我去医院。他的朋友打来电话让他过去一趟,他二话没说就走了。
我当时真想大哭一场,肚里的火气直往上冒。然后我一个人揣着100多块钱跑到一家社区医院打算把孩子做掉。我第一次来医院做人流心里很害怕,便给女友拨电话让她过来,但她有急事不能来。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看着别的女孩都有男友陪伴,想到自己孤家寡人没人陪的落寞感,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看到我哆嗦的样子,大夫问我:“你是第一次吧?”我点头。大夫安慰我:“没关系的,打了麻药就不会疼了。”可是当我被推进手术室时,眼泪还是忍不住从眼中滑了出来,流到脸颊上感觉涩涩的。尽管打了麻药,但我还是感觉到体内传来前所未有的疼痛,揪心的痛,我的叫喊声布满了手术室。我知道,除了身体的痛,我还有心灵的痛,一种特别孤独无助的痛。
我脸色苍白地走出那家医院,心像被掏空了一般,口袋里分文不剩。我给子默打电话,但是打不通。我本来想打的到家后再给司机付钱,但看着熙来攘往、川流不息的人群,我的心里会好受一点,所以我选择了步行,步行两个小时回到了家。回到家我感到口渴,把大夫叫我近几天不要喝凉水的嘱咐置于脑后,倒了一大杯凉水就往嘴里灌。我就是存心折磨自己的。当天我又给子默打电话:“我已经把孩子做掉了,你带几盒消炎药过来。”晚上子默过来了,一脸憔悴:“这些天生意做得不好,手头紧,所以没给你钱去做手术。”他一来提到的又是钱,我气愤地说:“我不是要你的钱,我只想你能陪我去医院,只想在我孤独的时候你能守在我身旁!”不料子默说:“我宁愿给你钱都不愿陪你去医院,我不喜欢那种场合。”我没理由怨他,谁叫我是个心甘情愿恋着他一切的女人呢?
2002年8月的一天中午,天气闷热无比,我到楼下的餐馆买菜。老板娘问我:“你是子默店里的学徒吗?”我想可能是我经常去子默店里帮忙的缘故老板娘便产生了这种误会,我说:“不是。”“那你是他老婆的亲戚吗?”我呆住了,他老婆?他哪里来的老婆?为了不让老板娘看出我的难堪,我尽量保持平静,并强忍住内心的悲伤坚持把菜拎到楼上。
我笑眯眯地对子默说:“刚才我在楼下跟你老婆大吵了一架。”子默的表情在一瞬间凝固了,并立即把手机关了,我能察觉出他的恐慌。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任泪水夺眶而出,心如刀绞。子默在一旁拼命解释:“我一直想跟你说,但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起。”我不言语,让泪水吞没自己。子默说:“她是在我被初恋女友抛弃时,在我最彷徨无助的时候来到我身边的。她很体贴,为我抚平失恋的伤痕。后来我们就在一起生活了。她第一次怀孕时把孩子做掉了,她第二次怀孕时我母亲求孙心切,而且我父亲刚过世,母亲受的打击很大,我不想让她再伤心,就把孩子留了下来。”听到这里,我几乎快崩溃了。他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我居然被蒙在鼓里一点都不清楚!如果说知道他有老婆好比我来到了悬崖,正在犹豫该回头还是该继续义无反顾地往前冲,但知道他还有孩子就好比他在我身后狠命推了一掌,我的心随着我的身体整个坠入悬崖深处。先前女友说路过他店门口看到他拥抱着一个女孩,我后来向他对证,他说那是他表妹,我沉浸在爱情的海洋里对他深信不疑。果然,最后一个知道事情真相的人总是离当事人最近的人。我像一个还没进入赌场就被宣判出局的赌徒,绝望透顶,我生平最讨厌别人骗我,更何况是我最信赖的男人。
我一遍又一遍地问子默:“你为什么要骗我?”“我怕你难过,所以没有跟你说,况且我还没和她结婚。而且当时你不是说过只想跟我做签约情人的吗?我以为你不在乎的。”我只有苦笑的份,虽然你没和她结婚,但都有了孩子有了父亲的责任,离婚姻的殿堂也不远了,而我,却只是你的签约情人无法向你祈求幸福。我跟子默提出了分手。
我带着一颗受伤的心回到父母身边,我已经做好决定:回老家看一下父母,然后回来自杀,让自己一了百了,也想让他内疚一生。在饭桌上,想到以后就要和父母阴阳两相隔了,忍不住泪水涟涟。父母关切地问我怎么了,我一个劲地摇头并说没什么。回到城里,父母关切的目光不断在我的眼前摇晃,他们是那么爱我,那么宠我,而我却要决绝地选择离开他们,这是不是大不孝?为了父母,我打消了自杀的念头。
平常无聊时我只需捧着言情小说就能好几天足不出户也过得有滋有味,但自从我跟子默分手后就变得在家里一天也呆不住,家里到处都有他的影子,他的气息。我选择用疲惫来遗忘,每天我都会把自己搞得很累,晚上回到家,什么都来不及想,瞌睡虫已经上身,然后倒头便睡。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段时间,我又去了趟南京,可是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地点虽然变更,心却始终停在原点,我仍然无法逼迫自己完全忘记子默。相反,因为距离我更加思念子默。
回到家里,翻开日历,恍然发觉已经跟子默分开一个月了,但思念始终没有停止过。怪只怪我毅力不够坚定,我还是给子默打了电话:“是我,我刚从南京回来。”“那我去找你。”不一会,他就来了,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抱着我:“这些日子我好想你哦!”接着说:“原谅我了吗?我不是有意骗你的,起初我是把你当作一夜情的发生对象,但后来不是了,我是真的爱上你了。我很在乎你的!”只要听到他说他在乎我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原谅了他。
我和子默继续交往,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平淡如水。2002年11月,我生了一场病,病愈出院那天想起不久就是我的生日,便给子默打电话:“过些日子就是我的生日,我想搞一个PARTY,你帮我策划吧!”他很为难地说:“我很忙,可能不能给你过生日了。另外,你这些日子别给我电话,我快忙得焦头烂额了!”我很扫兴,一连几天都闷在家里看小说度日。
我过生日那天天空飘着雪,但一整天都没有人为我祝福。晚上好友提着生日蛋糕来访,她问:“子默呢?”我开玩笑地说:“他忙着结婚呢!没时间理我!”好友错愕:“你都知道了?刚刚我遇到他朋友,手里拿着他的结婚请贴……”我没想到一语成谶,女人的第六感真的那么灵验。掐指一算,从与子默相恋到他和别人结婚,恰好整整一年,非常富有戏剧性,我果然只是他签约一年的情人。虽然早已料到我不会成为他新娘的结局,但我还是忍不住放声大哭。
第二天,子默给我打电话:“我在你楼下。”我说:“那你上来吧!”他上来了,身上穿着新郎礼服,我笑着问他:“结婚很忙吧?”我知道自己笑得很牵强。他点头。“为什么很多重要的事我都是从别人嘴里得知,你却不告诉我?!”我说着狠命地甩了他一个巴掌。他没有动弹。然后我冲出门外,他跟着出来。
不知跑了多久,一直跑到火车站,他也一直跟到火车站。“你不要跟着我好不好?我想一个人清净一下。”他默不作声地走了。
我前面说过,怪只怪我定力不够,他走后,我对他的思念又如潮水袭来,我再次主动给他电话,再次和他言和,再次心甘情愿做他的情人。
好友劝我:“男人和牙刷一样,和别人共用一个并不好。”我也知道不好,但我就是不能离开子默。好友为我感到不值:“你想搞婚外恋好歹找个富翁还能图点利呢!你在子默身上究竟能得到什么?”我也这样问自己,我在子默身上究竟得到了什么?事实证明,从他身上,除了伤痕累累,我什么也没得到。但这能说明什么呢?我自作自受罢了。
如果说当时我和子默在一起是因为彼此寂寞,彼此寒冷,需要拥抱在一起相互取暖,那么现在我们之间就只剩下深爱了。因为深爱他,我不在乎他的所有缺点,不在乎他已经娶了老婆生了孩子,不在乎什么道德与理智,只在乎他爱不爱我。用那英的歌名来说,就是我——愿赌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