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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斌刚从警校毕业,分配到城东派出所,所里安排他做城东一居委的片警。他隔天都要到辖内巡视一番。这里是老城区,全部都是旧的平房,这里的居民大家都是在这住了几代,彼此之间都非常熟悉,邻居胜过亲戚。
张斌来到这里才三个月,但是这里的居民都很热情。片警陈志刚第一次带他来时,他已感觉到这里的居民简直是将陈志刚当成了自己的家人。他不想破坏陈志刚树立起的片警形象,所以他虚心地向陈志刚请教与居民沟通的方法。
陈志刚就教他说:“作片警没有什么技巧,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多点下管区,多点了解居民的生活,和他们交朋友。”
张斌记下了陈志刚的话,他隔天就会来走一趟。短短三个月,所有的居民都已认识、认同和接受了他。他也清楚地了解了每一家的情况。
今天他象往常一样,到派出所参加完每天的例会就又来到辖区。远远见到老李和老陈在下象棋。老李和老陈都已退休在家,他们平时都很积极参加居委安排的活动,很热心为居民做点事。
张斌见到他们俩,就走过去和他们打声招呼:“李伯,陈伯又下棋啦。”
老李和老陈抬头见到张斌,两人一齐说:“你来了就好了,我们正在说着等你来,有件事正想找你商量。”
张斌刚想问什么事,老李已经抢先说:“我们家前面的东一排3号这两天总有阵臭味传出来,我敲门又没人应,里面不知出了什么事。你快跟我去看看。老陈头,这盘棋就算了,便宜你了。”
老陈不服气说:“你还有两步就输了,还说便宜我?捡了便宜还卖乖,就你的臭棋,哪次不是输多赢少。”
“今天没空和你争,等我办完正事再和你来下过,看到底谁输。”老李还知道正事重要,已经站起来带着张斌走了,老陈棋也不收了,也跟着他们走。
来到东一排3号,张斌闻到一阵腐臭味从里面传出来。他连忙过去敲门,没反应,他又去敲窗户,也没有反应。他意识到里面有情况,让老李和老张站在一边,他用脚将门踹开了。房门一开,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张斌吩咐老李和老张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人进来,他自己走了进去。
老城区的房子都不大,房屋紧张。这个小房间大约只有十二、三平方,房间里没什么摆设,只有一张床和一张书桌。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年龄大约只有二十二、三岁。她已经死了,臭味就是由她身上出来的。张斌大概看了一下房内的情形,就退了出来,顺手关上房门。他一走进房间就想吐,可他不能让老李和老陈见到他失态,他忍住了。
老李和老陈见到张斌出来,一起围上来问他是怎么回事。张斌制止住他们的问话,拿出手机给派出所打了个电话。简单地将情况说了一下,要值班的同事安排人过来。
负责刑侦的肖杰副所长带了四个刑侦队员很快就到了。在仔细勘察过现场后,就让殡仪馆的人将尸体运走,然后将案发现场用封条封上。张斌作为报案者,肖杰有话要问他,便一同回所里去了。
回到所里,肖杰召集四个刑侦队员及张斌到会议室,肖杰首先让张斌讲一下怎么发现女尸的经过。等张斌讲完后,肖杰就问张斌:“这是你的管区,你知道屋主的情况吧。”
张斌说:“这个房子的屋主在半年前已搬走,一直丢空着。大约半个月前才租出去,租客是一位叫李文兰的单身女子。应该就是这位女死者,我大约十天前见过她。我刚才在案发现场没能看得很清楚,所以不敢肯定。”
肖杰说:“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你将屋主的资料准备好,等下我再找你要。”
等张斌走了之后,肖杰再接着说:“各位已经到过案发现场,我就不再多说。这一起发现女尸案是我们辖区内今年第一宗牵涉到死人的案子,先不管她是自杀还是被杀,我们都一定要重视。现在请大家就目前的情况发表一下意见。”
张健雄是城东派出所的老警员,他年龄不大,比肖杰小三岁,今年才三十。但他在城东派出所的老资格,他也是从警校一毕业就来到城东所,在这已经干了八年。以前在城东所的同事一些转行了,一些升了职调走了,一些轮岗去其他所了,只有他还一直在城东所。他从事刑侦工作也已经有六年了。他今天去现场看过之后,心里总觉得有很多疑团,只是一时难以理出个头绪来。这时见到肖所这么问,他这个老资格当然要起个带头作用。
张健雄清清喉咙说:“今天我去到现场,给我的感觉当中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凭我的直觉,这件案子肯定不是一件简单的自杀或意外。只是太多不合理所以搞得我一时都不知该怎么说,等我理顺一下思路,你们先说着。”大家听完都笑了。
刑侦队里最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梁美月说:“我赞成健雄哥的看法。我一进门就觉得不对,首先是那张书桌有点乱,作为一个单身女子,临睡前一定会将书桌收拾好才会睡,不会不收拾就睡。再有一点就是她睡姿不对,她睡得太安静,太工整,象是被人摆到床上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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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健雄这时插觜说:“对,她的睡姿太让我怀疑。不论她是自杀还是意外死亡,只要是她在上床之前还是清醒的,她死后的姿势一定不会是这样。小月,还是你聪明,一下子就将我想到但说不出的问题指了出来。”
“健雄,你现在才知道我们的小月聪明呀?你平时也太不关心我们的这位警花了吧。”王克能所长这时走了进来。
这位王所长以前是分局刑侦大队的副队长,今年才到城东所担任所长。他听说今天在辖内发现了一具女尸,便赶紧过来想了解一下情况。“小月,既然健雄说你聪明,那就由你给我说说今天的案发情况吧。”
“今天上午九点二十分,我们接到一居委片警张斌的报案,说在一居委东一排3号发现一具已经腐臭的女尸,肖所带着我们四位刑侦组的同事于九点三十分赶到现场。由于张斌同志是我们所的片警,他将案发现场保护得很完好。我们去到现场时,发现东一排3号的门已被破坏。据张斌说,居民李伯向他汇报该房间近日有臭味传出,他去到现场敲门、敲窗户都无人应答,他便用脚将门踹开。经我们检查,门确实是刚被人用脚踹开的,符合张斌所说。房内床上有一女死者,年龄大约二十二至二十五岁之间。现场无打斗迹象,死者也无明显外伤。房内也没被人翻动过的迹象。我们在死者的遗物中发现一张李文兰的身份证,出生日期是1980年7月8日,地址是B市一间工厂。张斌曾在十天前见过租住该房间的李文兰,他说由于在现场时未曾细看死者,不敢肯定死者就是他十天前见过的李文兰。该房子的屋主于半年前搬离,并于大约半个月前将此地出租给了李文兰。现场初步勘查结果只有这么多,剩下的要等法医的验尸报告出来才能有进一步的结论。”然后梁美月又将自己从现场发现的疑点重复了一遍。
“小月,我也忍不住想赞你一句了。你将现场情况介绍得很完整很简练,而且观察得很仔细。看来你很适合干刑侦。”王所长对梁美月的介绍很满意。
梁美月笑了:“还不是雄哥平时教我要仔细观察,要不然我才发现不了这些问题。”
肖所望着苏辉说:“辉仔,你有什么看法?”
苏辉戴着幅眼镜,斯斯文文,一点也不象是个当警察的,倒象个书生。但他也是最精明的。
苏辉见到肖所点名问他,便用手扶了下眼镜说:“刚才雄哥和小月的意见我都赞同,我想说的一点是我从现场床底下发现了一个烟头,而在死者的房间里没发现有烟盅,地上也没有烟灰,而且地上很干净,就象小月说的,这个单身女子很爱整洁。她应该在死之前打扫过卫生,但是为什么会在床底下又有烟头呢?如果是死者临死之前抽的,那么要不就有烟盅,要不就该在地上有烟灰。可是两样都没有,现加上我在死者的物品中未曾发现有香烟及火机。我相信这个烟头应该是在死者死之前到过她房间的人留下的,而且这个人在离开时将烟盅带走了。”
何军这时笑笑说:“你们将该讲的都讲完了,我好象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只好提些相反的意见了。小月的第一个疑点,我觉得不成立,各人习惯不同也不奇怪。有些人可能会习惯在起床后收拾房间。小月讲的第二点,也值得商量,有些人睡觉老实,躺下是什么姿势醒来时还是什么姿势,而且各人的睡姿也不尽相同。辉哥讲的烟头这点更值得推敲,死者扫地时可能没注意到床底下的烟头存在,这烟头也有可能是在死者搬进去住之前有人留下的一点都不奇怪。我个人认为,刚才三位所说的几个疑点,理由不够充分,最好还是等死者的验尸报告出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