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孩子们踏着轮滑板、穿着旱冰鞋,在小区平整的路面上像小鸟一样跑来跑去,我真心地羡慕他们,多么快乐的生活,无忧无虑。
看见他们,不禁勾起我久远的记忆。假如和他们现在相比,我们那时的童年真是天壤之别,也可以说惨不忍睹,不过当时也不觉怎样苦。我和孩子说起这些来,他们觉得很新奇,当故事一样听。
我是51年出生在黑龙江偏远的靠近苏联边境的农村,从我记事起,爸妈每天都在为生存、生活忙碌。那个年代,国不富、民不强,可人人都遵纪守法,虽然谁家都不富有,但是没有偷盗的。记得那时爸妈常为取暖的烧柴着急,户口被大哥带到农场落户,我们家人都没去住。那个年代,大都是集体化,吃的、烧的都是农业社集体分配,我家户口不在,分什么都没有我们的,只能自己想办法。
记忆中,三九寒天去打柴可不是什么好活,这也不是我愿意干的活。那时的孩子没有愿意和不愿意,只能听爹妈的。吃过早饭,带上几个两合面的馒头,我和小弟拉着爬犁,爹带着我俩顶着凛冽的寒风,踏着皑皑的白雪,要走十几里路才能到打柴的地方“大南山”。“大南山”是农业合作社集体打柴的地方,秋天,社员把茶杯粗和小饭碗粗细的树都伐掉,把柴草割尽拉走。我们冬天上山打的是伐树剩下的树根——柞树,也叫橡树。
爬犁,是地上要有厚厚的硬雪才能拽动,砸树根是天越冷越好砸,天那个冷、路那个滑。
到了打柴的地方,我和小弟要先捡几抱秋天拉柴时没捡干净的小树枝,把爬犁铺上厚厚的一层,才好在上面摆放短树根。爬犁不能放在离小路太远的地方,装多了木头的爬犁,在山坡上拽不动、不好走。我和小弟无数次把爹打下的树根搬运到爬犁的位置。爹打树根也很辛苦,每个树根都要用大斧子背面砸十多下,粗一点的还要砸更多下。实在砸不下来的,就用斧子把树桩劈个缝、塞个木棍,一半一半地砸。
直到又饿又累了,爹才会叫我们吃饭。爹从怀里掏出带有体温的两合面馒头,给我和弟弟一人一个,背着风一会就吃完了。渴了,满山是厚厚的雪,用手把浮面的雪拨开,挖下面干净的雪,攥成实实的雪团,咬起来又凉又脆。吃完饭赶紧接着干活,不能休息,天太冷、人受不了。
冬天的白天很短,太阳快落山时,必须装好爬犁回家。回家的时候,我和小弟会互相换着拉爬犁、互相换着坐会儿爬犁。爹从来不坐,跟在旁边讲怎样好好学习、怎样为人处事,一路走、一路说。这也是爹和我们说话最多的时候,有些话,到现在我还记得。爹在干活时潜移默化地教会了我们做人的道理,使我在今后的人生路上受益匪浅,也塑造了我们坚韧的性格、艰苦朴素的本色、不屈不挠的作风、吃苦耐劳的精神。
回家的路觉得比来时要长,每次到家时天都是黑黑的,妈一定是做好了晚饭在等我们,整个冬天里的星期天和寒假就是这样度过的。望着家里用树根码整齐的长长院墙,我的心里很有成就感,那一年我十二岁、弟弟十岁。
天暖时,妈买了一头小猪,星期天我会帮妈去挖猪菜。天再暖一些,爹会去钓鱼或者打渔,我就会去卖鱼。妈是很朴素、很能干的人,但很羞涩,从来不去卖东西,只能我去。为此,爹去钓鱼或者打渔的时候,我常常祈祷,叫爹千万别弄到鱼,因为每次卖鱼碰到同学时,我都感到特别不好意思。
暑假时,我会去林场刨树坑,在大山坡上刨,树坑的直径要80公分。先把上面厚厚的草皮扒开,再把里面的土刨松软,一分钱一个。一天好好干能刨一百个,如果能碰上药根挖出来,那是额外的收入。到现在我还记得龙胆草、芍药根呢。上山干活的时候,一定要穿上靴子,因为在草丛里不时会遇到蛇,我是最怕蛇了。我愿意刨树坑,不愿意卖鱼,但是为了生活,我必须都要做。用现代人的说法,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经商了。
2009年的时候,儿子在北京买了房,打来电话告诉我和老伴,说买的桌子、椅子都是橡木的,可沉了、才好呢。我们私下笑着说:“什么橡木啊,就是咱家这边满山的柞树,我们烧火都不愿意用它,难劈、还不爱着火。”因为我对橡树的了解,要从几十年前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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