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草,海南人、37岁、单身、大学教师。采访过程中,陈草的表情和语言都很丰富,语速恰到好处,不温不火,在她面前,你会觉得生活就该是这个样子的,把所有的生活内容简单化,爱与不爱男人都是自己的事情。至于女人,阳光大部分时候是停留在红唇上的,别指望跟爱情有什么关系。
要说刻骨铭心的爱情,陈草也是经历过的。
过了35大关,陈草也只好承认自己是老女人了,尽管内心是千万个不甘不愿。现在什么事情都讲证据,脸面就是铁证,眼角的皱纹深重了许多,皮肤泡泡肿肿抗拒化妆品似地不肯服帖,假如缺一觉熊猫眼就出现了。外出时穿套装套裙,有意无意注意养生之道,在耳后抹香奈尔五号香水,买最贵的牌子的衣服,已经是重质不重量的年龄,听蔡琴的委婉深切的怀旧老歌等等,无一不是老女人的经典特征。
陈草很小的时候就随父母来了海南,现在父母已经退休在家,对于35岁的女儿还呆在家里,他们由最初的着急到长吁短叹,而今是彻底地接受了女儿的选择。陈草有自己的房子,是那种按揭房,那几十平米的小房间被她布置得情调兮兮的。陈草大学学的专业是中文,她有着独特的装扮和桀骜的神情。
要说刻骨铭心的爱情,陈草也是经历过的。在大学时,陈草的高挑和美丽就是校园的一道风景。所有的人都说海南这毒辣的太阳,居然还能养出陈草这样玉雪肌肤的美人,真是匪夷所思。
钟原是陈草的师兄,比陈草高两届。那时候,钟原是她的偶像,他在学校里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是学校学生会的宣传部长,写得一手好文章,且能歌善舞,常常是学校晚会上的重头人物,他的声音不仅浑厚、宏亮,还充满磁性。那时候的陈草在别人眼里是个高傲的公主,而一旦站到钟原面前,她就会自卑,就会手足无措。
后来,因为一次迎接七一的晚会,陈草和钟原被安排在一起合演了一个节目,从此钟原就成了陈草宿舍里的常客。
从江边回来的第3个月,陈草发现自己怀孕了。
一个周末的晚上,钟原带着陈草到江边欣赏江上夜景。陈草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来,灿烂的星光把她吸引住了,她自言自语:“真的好久好久没看过星星了。”她说着,钟原也抬头来陪她观望。似乎是天意,钟原轻轻地把陈草揽在怀里……那一晚,他们都没有回宿舍。所有的故事都是顺理成章的,那一年的陈草还是个大二的学生,钟原再过几个月就将毕业。
从江边回来的第3个月,陈草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在那个年代,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唾弃的事情。她急匆匆地跑去找钟原,然而,钟原听完以后脸色却顷刻之间变了,冷冷地说跟他没关系。那个时候,钟原正在申请入党,他知道这件事情对他的前途意味着什么,他必须撇清与陈草的关系。
陈草第二次再去找钟原商量该怎么处理的时候,钟原就像从这个地球上蒸发了一般,再无踪影了。陈草绝望了,她想过报复,但好几次走到学校领导办公室门前时又胆怯了,这件事情若是因此而在学校里传开去,她也再无活路的。思前想后,她最终选择了自行处理。她不能到医院,从各种渠道搜索来五花八门的坠胎办法,最终她成功了,但流了近一个月的血。陈草说她的身体就是在那时候被自己整垮的,而今天气的阴晴都直接影响到的她身体。
一再地努力坚持,陈草终于把大学读完了。
回到海南以后,陈草觉得自己轻松了很多。她没有回家住,自己在外面租了一间小屋。
牛仔舞曲响起来的时候,佟洋如同骏马般在音乐中驰骋,一点铺垫也没有,那一刻,陈草觉得自己爱上了他。
大学毕业的第二年,陈草遇到了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那时候,陈草在一所学校里当老师,代表教育部去参加一个交际舞比赛,和她搭档的是另一个学校的老师佟洋。佟洋40岁左右,已明显见老,头发稀少,腹部微微凸起,但看得出他年轻时也是个英俊小生,身上的英气和魅力依稀可见。牛仔舞曲响起来的时候,佟洋如同骏马般在音乐中驰骋,一点铺垫也没有,那一刻,陈草觉得自己爱上了他。而对于佟洋,陈草相信她是能够吸引他的。那天的陈草穿着一身黑色曳地长裙,因为身前身后的人都有些发胖,皮肤黝黑,她就显得格外超凡脱俗,身材匀称,看上去典雅、利落,真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那一次的比赛之后,他们开始了热恋。佟洋为了陈草离了婚,原有的住房归了前妻,佟洋就住到陈草的小屋里来了。他们一住就是6年,这其中有过恩爱,但更多的是相互嘲讽和攻击。佟洋开始怀念他的前妻,相处了6年,但他从没提过结婚的字眼。后来,佟洋离开了学校。再后来,他离开了海南,就彻底离开了陈草的生活。
佟洋从这间小屋搬走的时候,陈草觉得倦了,对男人了无兴趣。
陈草对他是特别地恨,她当初义无反顾地选择佟洋,以为自己不是个随大流的俗人,因为他真正是为爱情而生的。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她发现佟洋并不爱她,一直以为生活是魔术,文艺作品里展示的那样,你张开双臂打开胸襟,年年月月地焐一块石头,它都会化成柔情。然而,这一点在佟洋身上并不灵验,其实佟洋算得上是个好男人,并不寻花问柳或者花天酒地。他不爱她是真的,看着她辛苦一点也不心疼,而且不是故意的,纯粹出于本能,这才是最可悲哀的。
佟洋从这间小屋搬走的时候,陈草觉得倦了,对男人了无兴趣。年轻时心气高远,大有孤身走我路的态势,现在累了,攀不上去了,心气却始终保留着。没有结婚,也就没有家累,没有太强的物质欲。陈草觉得钱也够花了,平时的工作也不忙,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听蔡琴、写诗、看书、喝茶,也觉得自己活得很高尚。
直到不久前的某一天,她在酒吧里遇到了佟洋的一个朋友,才知晓佟洋其实并没有离开海南,在和她同居的时候,他因为陈草而认识了一个政治背景雄厚的女人,为了那个女人,他只好开始冷却陈草,其实他心里是深爱陈草的。
听到这样的一个真相,陈草说她忽然之间对这个男人的恨少了,那个女人其实是她的一个朋友,难怪这么多年都没了联系。在爱情和从政之间,男人永远选择后者,不是爱情不甜美,但从政毕竟是男人的正餐,爱情不过是餐前的开胃小菜。男人就是这个样子,有时候,他们在某些人身上磨刀只是为了杀另外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