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的冷漠让他从小就受到众人的欺凌,而她给了他难得的关怀。从小他就决心长大后娶她为妻。为了自己的尊严和她的幸福,他在生意场上奋力拼搏,却因为忙碌而对女友一次次爽约。女友最终成为别人的未婚妻。
■讲述:雨洋(化名)
■性别:男
■职业:连锁店经理
前一天,在电话里预约第二天采访的时间时,雨洋(化名)主动说,就定在下午两点吧。刚定下,他又赶紧加了这么一句:不过也说不准啊,我这个人时间观念不强的。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说话,颇感诧异,便提醒他:你不至于迟到几个小时,拖到下班时间来吧?他很爽快地说:那倒不会。
第二天,他果真迟到了整整一下午,似乎是掐分掐秒地赶在傍晚六点来钟下班时间来的,接到他电话的时候,他说他已经在楼下了,而整整一下午他都关机无法联系。我感觉他对人缺乏起码的尊重,接他电话时便有些不高兴,没想到他竟很坦然地说,我说过我这人时间观念不强的呀,我的爱情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错过了。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见面之后,雨洋的态度倒也诚恳,一个劲地道歉。
家是我的伤心之处
从小父母就特别讨厌我,有时我倒宁愿相信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这样也许我会心理平衡一些,但我确确实实就是他们生的。他们讨厌我也许是因为那次算命。父母特别迷信,8岁时,他们叫邻村的一个瞎子给我算命,瞎子说我长大后没出息,从此,全家就都瞧不起我了。我成了父母和兄弟姐妹的出气筒,他们有了不开心的事全都拿我出气。在家里我没有一点地位,别人都可以做错事,只有我一错就会被骂得狗血喷头。平时跟哥哥吵架,就算他打我我也不能还手,只要我一还手,父母就会将错全部归结到我身上,然后就是一阵不分青红皂白的打骂。挨骂被打在我是家常便饭。
家人这样对我,外人就更加肆无忌惮地欺负我了。在学校里,同学经常故意找茬,借机揍我一顿,每次我都是被打得鼻青脸肿。回到家里,妈妈就说我在外面惹是生非,自然是一顿好打。我脾气犟,不管她怎么打都咬牙忍着不出声,决不开口求饶。这样,父母更认为我是个十足的笨蛋。
记得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到屋后的芦苇丛里捉虾,一不小心陷到了河里的淤泥中去了,我一点点地往下沉,淤泥漫过了我的腰身、胸膛……我想我就要死了。同去的伙伴忙跑回去叫我妈,但好久都没有人来。我的意识已经模糊,求生的本能让我在慌乱中抓住一把野草自己爬上了岸。吐干净嘴里的淤泥后,我晕乎乎地走回家,对着正在打麻将的妈妈傻笑着说了一句“我回来了”。事后伙伴告诉我,我妈当时正在赢钱,对他说:“别管他!让他死了才好!”我心如刀绞,在妈妈心中,我竟不如一盘牌的输赢。那时我开始意识到了钱的重要,发誓长大后一定要干出一番事业,让家人刮目相看。
雨洋一脸的坦诚,一脸的痛苦。虽然我小时候也见过一些孩子多的家庭,父母因为生活的重压对孩子们不那么宝贝,甚至较冷漠,但这样的父母,倒真的很少见到。
9岁的时候,我就辍学开始捡易拉罐,我不想再用父母的钱。每天一大早,我就开始在马路边、垃圾筒里寻找易拉罐,2毛钱一个,我找得不亦乐乎。那些酒店老板见我长得精明,脑子灵活,都喜欢送我一些,每次我都能满载而归。卖易拉罐的钱给妈妈,她的态度也稍有变化。
14岁时,我就能扛着50多公斤大米给人送到六楼,那时我一心想挣钱,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铃子(化名)。
说到铃子,雨洋竟一时羞涩得有点手足无措,白净的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他不好意思地朝我笑了笑。
她是我最深的牵挂
铃子是我的小学同学,那时几乎每个人都欺负我,只有她时不时地照顾我,有时我闯了祸,她也会在老师面前帮我说话,她的关怀给了我幼小的心灵微弱但珍贵的一丝温暖。她长得并不漂亮,但我早已下定决心,长大后一定要混出个样子,风风光光地把她娶进门。
17岁的时候,我听别人说飙车很赚钱,我就去学车。飙车类似于香港的赌马,可以挣钱但很危险。学车不到一个月,我凭着足够的胆量,拼命向前冲,赢了一些钱。但在一次比赛中,由于车速过快,一个急转弯时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右腿不幸骨折,从此我离开了车队。
肉体上的伤痕让我心痛,但家人的冷漠几乎让我崩溃。我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一个月,没有一个人去看过我。失望的时候我甚至想从医院的楼顶跳下去,就此了结此生。虽然当时我知道铃子辍学在武汉打工,但我这样的家庭和我个人的处境让我没有勇气去找她,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后来,我给别人当保镖,由于我嘴甜脚勤会讲话,时常得到老板的打赏,一年多的时间里我攒下了一些钱。2001年春节,我决心去找铃子向她表白我这么多年的心迹。我找到她的朋友七弯八拐地终于约到了她,可是面对她时,我却怎么也说不出早已在心底默念过千百遍的话。她在我的心中是那样的神圣,我怕我笨拙的言辞玷污了她。
后来,爱的表白总算是在电话中完成了,没想到铃子竟爽快地答应了我。这突如其来的幸福让我偷偷地傻笑了一个星期。为了给铃子一个美好的未来,我和朋友合伙开了一家超市,生意刚刚起步,自然有很多事情要打点,那段时间我忙得没日没夜。每次与铃子的约会都因为我的迟到搞得她很不高兴。一次我竟然将她一个人晾在武广晾了三个小时,等我忙完了赶过去时,她还一个人坐在那儿,却早已泪流满面。我心疼地拥她入怀,自责如潮水般地涌上心头。
赢得了事业输掉了她
今年春节,铃子的哥哥要她去广州工作,我本来说好去火车站送她,可一个朋友找我商量投资开一家娱乐城的事情,我一时走不开,等我忙完后赶到火车站的时候,火车早已开了。
去广州没多久,铃子便对我说,有个男孩追求她,也许是我对自己太过自信,没太在意,只是让铃子对那男孩讲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打算忙过了这段时间就去铃子家提亲,但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我却错过了我心爱的姑娘。
6月3日是铃子的生日,我准备好了一切,要在铃子生日那天去广州向她提亲,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在去机场的路上又被一个山西客商拦住,延误了当天的航班。更不可救药的是,我竟然连电话也忘了打,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又被公事缠得脱不开身,我安慰自己说,等过了这几天一定去广州找铃子。
一个星期后,铃子居然从广州回来了,我喜出望外,可听说她带了一个男孩回家,我顿时傻了。在我的家乡,带男孩正式拜见父母,如果双方没有异议就算是订婚了。这便意味着我已经失去了铃子。后来,铃子和那个男孩双双留在了武汉,我不知道他们的近况,但我想他们一定过得很幸福。
“他们一定过得很幸福,”雨洋下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我从来没对铃子承诺过什么,连最后一次的机会都被我错过了,可我真的愿意照顾她一生一世,也许是我一次次的失约让铃子失望了。”
沉默了很久,雨洋又接起了前面的话题,“如果铃子现在生活得幸福,我不愿给她带来任何不必要的麻烦。只希望今天离开这里之后,我可以重新开始我的人生,而且在幸福面前,我再也不会迟到。”内心的矛盾让雨洋久久不能释怀。
[记者手记]温暖
记者毕云
今天是中秋节,多么希望有个温馨、祥和的故事奉献给大家,但雨洋的故事没有一丝暖意,虽然他从小就渴望温暖。写他的故事时,正是深夜,写到他童年生活的那一段时,我突然有一种冷嗖嗖的感觉,一股寒意竟真的从光着的脚板底升起。我真不愿意将他那没有一丝暖色调的童年生活写出来,白纸黑字地印在报纸上,但最终我还是写了,因为,我觉得他后来之所以对女友那么疏忽,以至最后痛心疾首地丢掉了自己心爱的姑娘,实在是与他童年的生活经历有很大的关系。
如果说,结婚久了,情人成了亲人,对自己爱人有所疏忽甚至视而不见,尚可理解。可是,雨洋的年龄正处于恋爱的黄金时节呀,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心里一般只装有自己心爱的姑娘,甚至连爹妈都装不下的,雨洋为什么例外呢?我想是因为他从小就处于一种冷漠的人际关系之中,因此没有学会关心人、尊重人。
忙事业,想让世人对自己刮目相看,让自己心爱的姑娘过上好日子,并不能成为对自己心爱的人如此疏忽的理由。雨洋的疏忽居然到了连提亲这样的大事都可以忘掉的地步,一般人觉得匪夷所思,他的恋人铃子也一定觉得自己在他心中太没有分量,太不把自己当回事。
雨洋,从现在起,改变一下自己吧,无论铃子最终是否回到你身边,你都绝对有必要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温情一些,学会关心人、体贴人、尊重人。除了事业,除了挣钱,生活还有更多的温暖,更丰富的内涵。
愿每个读到今天故事的人,都能生活在温馨中,心里时时升腾着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