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版本,精装本和平装本,而女人能在这两个版本之间切换得游刃有余,这好像是她们与生俱来的本事。
我经常饶有兴致地看我老婆化妆,那是一个我百看不厌的过程,刚才她还是蓬头垢面,经过一阵描摹涂画,立马变成唇红齿白、杏眼桃腮的美女,容光焕发,秀色可餐。我老婆是一家大公司的外联主管,我曾经被她在工作场合里那种尊贵、典雅、谈吐有秩的风范所威慑,在心里不无醋意地嘀咕:这是我老婆吗?我老婆的公司在一个豪华气派的写字楼里,那里面活动着很多被称为“白领”的如我老婆一样的女人,她们都受过很好的教育,起码能说两门以上的外国话;她们精明能干,谈笑间就能把许多乱麻一样的事搞定。最要命的是,她们永远都那么精致漂亮,像一颗永不生锈的螺丝钉。
在家里,我老婆可不是这个样。通常,她一进家门,首先是甩掉高跟鞋,把包远远地扔到沙发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换上家常服,然后再以更快的速度把自己扔到床上。在家里,她会穿着拖鞋窜来窜去,她会钻到我怀里撒娇抱怨,她不化妆,尽管我多次抗议女人应该为悦己者容,她买几千块钱的衣服、化妆品不眨眼,可她到菜市场为了两根黄瓜会跟小贩讨价还价半天,她烧菜时总按照菜谱,但奇怪的是她却永远做不出菜谱标准的菜。
从我老婆身上,我悟到了女人善变的道理:每个女人都有两个版本,精装本和平装本,前者是在职场、社交场合给别人看的,浓妆淡抹,光彩照人,后者是在家里的最本色的一面,换上家常服、睡衣、诉苦。要不西谚会调侃女人:上帝给她一张脸,她却另外造出一张脸来。而女人能在这两个版本之间切换得游刃有余,这好像是她们与生俱来的本事。
要让男人不看女人是不可能的,而且那双不听话的眼睛多半更关注女人的精装本。不过女人也有意思,只有在出门或者工作的时候才会精心修饰自己,所以男人的眼睛与精装女人的邂逅就多半是在“外面”,比如工作场合,比如社交场合,甚至就在街头流淌着的精装女人的风景里。我老婆在家里从来不化妆,对我的抗议,她嗤之以鼻,只给你一个人看,岂不埋没了我。于是只管把精装的版本留到了外面,至于我,对不起,就看平装好了。
看来,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他就必然得接受这个女人的两个版本,精装本可以让他欣赏赞美,带着这样的“精装”女朋友或者“精装”老婆出去也很值得炫耀。平装本可以给他很真实的感觉,毕竟纯粹的爱情是无法修饰的。就像书一样,精装本可以收藏,可以展览,但拿在手上阅读的时候反而是平装本来得更顺手便利。
我以为假如一个女人只有一个版本,会是世间比较遗憾的一件事。
女人一旦成为单一的精装本,男人多半就不敢去爱了。一个精致得近乎完美的女人是一道风景,这道风景会让男人屏息欣赏,更会让男人敬而远之。你想,她顾盼生姿,谈吐有秩,举止优雅,见解高明,从外到内都无懈可击。男人们不免自惭形秽,疑为天人,这样的女人只能欣赏,却不可以亲近。而且我有理由怀疑,习惯于以精装本出现的女人们还有多少真正的似水柔情和率性、真诚!
但是总是以平装出现的女人,我认为也很糟糕,我甚至自以为是地认为那是没有人爱她。有人爱的女人无论她本身姿色如何,都会为了男人而修饰自己,这似乎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在这方面,我老婆有一种特殊的嗅觉,她总是能从修饰程度来判断她的某个同类是恋爱了,还是失恋了。而且多半很少有失准头的时候。总是以平装出现的女人,会让人担心她的生活未免太粗糙了一点,缺少了女人的风致和韵味,还是会让男人多少有点遗憾,尽管女人可以对男人的感觉不理不睬,但我还是喜欢看到女人精装的一面。否则怎么成为风景呢?
其实说白了,女人的精装也好,平装也好,对于男人来说,都是一种自私的评价。其实女人男人都是立体的,在社会中要扮演多种角色,也必然以多种面貌示人,很多人追求繁华绚烂,而繁华尽处却是平淡从容。所以,如我那样为精装平装而琢磨简直就是杞人忧天。不过,精装也好,平装也好,男人都应该珍惜,当女人想由精装变为平装的时候,给她一个宽阔的肩头一个休憩的港湾;当她想由平装转为精装的时候,给她更多的支持和鼓励。
毕竟,男人爱女人,而且女人的形象身份和地位如何,都与一个社会的文明程度和宽容程度息息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