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照顾全家
我和丈夫都是中学教师,因为工作的关系,我们三十多岁才有了两个女儿。我们并没有因为她们不是男孩而疏于管教,相反,在培育孩子上面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她们非常聪明乖巧,大女儿阮冰(化名)稳重,端庄,小女儿阮心(化名)活泼善良。在学校,我们是令人羡慕的四口之家。
1998年,我美满的家庭第一次遭受了重创,我的丈夫由于劳累过度中风了,瘫痪在床。那时,正是大女儿阮冰大学毕业,刚刚确立人生目标的时候,考虑到我身体不好,妹妹还小,阮冰毅然辞去了刚找到的工作,在家一心照料父亲。从饮食到起居,她一个人把所有的事都做了。她就这样坚持到一年后父亲去世,才重振精神,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
这期间的损失,我明白,可阮冰什么都不让我提,她说女儿照顾父亲是天经地义的。
妹妹阮心在阮冰之前结了婚,可就在她身怀六甲时,亲眼撞见了丈夫的外遇,身心交瘁的她一不小心早产了。孩子一生下来,就是高危儿,于是,我们把她们母子俩送到武汉的大医院急救。
我是一个老人,当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能做的更多的是哭泣,可我没看见阮冰流过一滴泪。为了救活这个小生命,她每天就是医院、公司两头跑,十几天来,没在床上睡过一个好觉。
终于有一天,阮冰在公司昏倒了,医生说是体力透支。那是她半个月来睡的第一场安稳觉。看着全家四口人有三个都躺在病床上,我心里说不出的苦楚,只希望一切不幸就此到头。
用爱支撑意念
2001年4月,我们遭遇了家庭的第二个不幸,宝宝出世三十多天时,我突然发现他的左肩有一块很小的紫色疤痕。开始我以为是胎记,没太在意。但没几天,疤痕迅速蔓延至前胸,我们这才慌了手脚,急忙把宝宝送到医院。
专家会诊的结果很不乐观,宝宝患的是“巨大血管内皮瘤,合并血小板综合症”,这是国际上都尚未攻克的疑难杂症,可怜的宝宝再一次徘徊在死亡线上。
端芳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厚厚一摞纸。“这些都是当年由不同的医院开出的病危通知书。”端芳用手抚摸着泛黄的纸张,如同触摸着那段不忍回首的日子。
我们不忍心看到刚从死亡线上抢回的小生命又被抢了回去,把奄奄一息的宝宝抱回了家。这时,家里的环境已经大不如从前了,阮心的丈夫离开了她们母子二人。我一想到宝宝只看了短短几眼这美好的世界,就要闭上眼睛了,眼泪刷刷地流下来。难道没有男人的家,就一定要这么坎坷吗?
在这危急的时刻,是阮冰在支撑我们的意志。她说,只要大家还有一口气,只要宝宝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不能放弃。在一次气氛凝重的家庭会议后,阮心决定到广东打工,她要凭自己的双手去挣得儿子的医疗费。阮冰则再一次辞去了稳定的工作,和我一起在武汉开始了拯救宝宝的漫漫求医路。
先是为照顾爸爸,后来是为拯救侄子,阮冰两次被命运中止了自己的大好前途。她是个善良固执的孩子,决定了的事没人能动摇。我不敢再在她面前哭了,我知道她心里承受了太多我无法承受的东西,阮冰的意志,都用一个“爱”字在支撑着。
为侄子放弃爱情
那时候,阮冰还谈了一个男朋友,他是个心地善良的男孩。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没有正经出去约过一次会,相处最久的地方,是医院和病房;谈得最多的话题,是怎么才能救活宝宝。男孩没有一丝埋怨,有时我暗暗高兴,阮冰还不至于那么可怜,至少她还有一个陪她一起吃苦的好伴侣。
阮冰坚信北京是国际大都市,一定会有治这种病的医生。我、阮冰、阮冰的男朋友,一起带着宝宝到北京一家一家医院地找,可得到的尽是教授们无奈的摇头。阮冰生性倔强,她不想被动地接受现实。晚上,她到大学的图书馆里查医科资料,白天,她到医院找教授请教,研究方案。
一路走来,阮冰不知受过多少不理解的白眼,她都忍了,从不在我面前抱怨一句。连不了解内情的医院护士都说:“这孩子的妈妈真执着啊!”
听到这话,我心里真是打翻了五味瓶,不是个滋味。她还只是个姑娘啊,却早早地牺牲自己前途,去承担一个母亲的责任,天底下有哪个做姨妈的能做到她这个份上?
在北京求医无果后,我们心灰意冷地回到家。在北京的一个多月,阮冰瘦了一大圈,我望着她,心疼得说不出话来。这孩子,为这个家,真是付出了太多,作为母亲,我既骄傲,又惭愧。
2001年底,阮冰下了一个重大决定,坚决和交往了几年的男朋友分了手。她不想他继续陪她消耗青春,因为阮冰决定一心一意救活侄子。
这一切都是背着我决定的。不然,说什么我也不会答应她这样牺牲自己的幸福,来拯救这个家。要在茫茫人海中寻到一个合适自己的人是多么难啊,可她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手了,也许,她是豁出去了。
“宝宝成了全家最大的心病,每当我看到他露出甜甜的笑容时,都好想让时间定住,我好怕以后再也看不到了。”端芳的手里,不断地揉搓着宝宝的照片,一滴滴晶莹的泪水,掉进她双手的皱纹里。
幸福得想哭出来
那一年的冬天刺骨的冷,阮冰担心宝宝皮肤嫩会冻裂,每隔十几分钟就给他全身按摩一次。要知道,任何一个细小的伤口都有可能要宝宝的命。她还每天定时记录宝宝的体温、饮食和身体突发情况。阮冰总说:“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既然做就一定把它做好,我不要看着一个小生命在我眼前消失。”
宝宝是被医生放弃的对象,阮冰却像对待宝贝样地对他,照顾他,几年如一日。宝宝会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妈妈”,而是“姨”。
也许是阮冰的诚心和执着感动了上天吧,宝宝的病一天天好转,终于在2003年春天基本康复。
是阮冰用双手将宝宝从死亡线上拉回的。现在宝宝已经4岁多了,机灵可爱,是幼儿园里最受欢迎的小朋友。每每看到宝宝在我面前健康地跳来跳去时,我总是幸福得想哭出来。如果不是阮冰,也许我根本没机会看到宝宝的成长。
阮冰终于可以重返工作岗位了,现在的她,干劲十足,她总是对我说:“我要尽快把我失去的补回来。”业余时间,她还在学习,准备考心理咨询师证。看到她为自己活得这么有朝气,我很开心,可是,女儿已经不小了,马上就要跨进三十的门槛了,我多么希望她能把精力分一些到感情上来,也好弥补我这些年来的遗憾。
我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看到阮冰找到一个欣赏她、珍惜她的好男人。好人终归有好报,相信会有一颗心,去明白她的爱,回应她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