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来供他读书,为他的将来铺路,可最终证明自己只是个——
纤瘦的阿月从关外转了好几次车才来到报社,一说起她与男友的前尘往事,她眼镜后面的睫毛就湿了,她多次忍住才没有哭出声来。看得出,这段投注了6年最宝贵年华的情感,把她伤得很深,很深。
1998年,21岁的阿月是湖南某县一个镇的小学老师,她参加电脑培训的时候,认识了高考补习班的男孩吴江。吴江比她小一岁,性格孤僻,不爱说话,但书读得很好,是县里有名的才子,之前一年他其实已考上襄樊师范大学,但因为不想当老师,他没有去。吴江对阿月说,他的理想是考公安大学。
吴江出众的外表和气质吸引了阿月,两个月后,阿月辞职离开老家,来深圳打工。临行前,吴江向她要了深圳亲戚的通信地址。此后,两人经常通信,吴江经常在信中向阿月诉说自己的理想与抱负,而阿月则被他刻苦与执着的精神所感动。
她以前去过一次他在农村的家,知道他家境不好,全家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阿月动了恻隐之心,鼓励他努力实现自己梦想,告诉他,如果有困难就说出来,自己愿意帮助他。那时她在一家港资公司做文员,收入不高但稳定。
高考前,吴江来信说经济有点困难,阿月便把身上的三百元现金寄给了他,以后每月发工资,她都拿出一部分寄回去给他。吴江来信说他大受感动。他也很争气,果然在第二年如愿考到河南公安学院。为了交学费,吴江家里为他贷了一万元的款,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阿月知道后,每月寄几百元生活费给他,让他安心读大学。
在深圳工作了两年后,阿月有点累,便回去休整一段时间,那一年寒假,读大一的吴江从学校回到县城,先到阿月家找她,请她一起跟他回家玩一段时间。原本阿月的父母嫌吴江家在农村,不同意女儿跟他交往,但阿月以“他是个很有前途的人”说服了他们。
回到吴江家的第一天晚上,阿月睡得不好,老做噩梦,梦里有个人老压着她,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叫也叫不出声。第二天起来她告诉吴江,吴江说那是他哥哥以前住过的房间,哥哥早年在广州打工时车祸死了,他也做过这样的梦。
她更害怕了,第二天晚上她同意让他陪睡,但先声明他不能碰自己,但到了半夜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拥抱了她,并说了很多喜欢她的话,承诺将来会对她很好。
春节后,她买好车票把他送上火车返校。本来她不想再到深圳打工,因为父母在当地有点关系,想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很容易,但考虑到他没有钱,仍需要她经济上的支持,她一转身又回到深圳,找了一份仓管工作,那一年是2001年。
为了能转换收入更高的工作,她晚上去自修财会,平日忙忙碌碌,但内心充满了对美好将来的向往,她想,只要熬到吴江毕业,找到工作,她就可以没那么累了。
后来她发现吴江的信越来越少了,一次打电话到他宿舍,接电话的同学笑着问:“找吴江?你是不是雪莉呀?”她说不是,对方马上意识到自己说漏嘴,马上把话兜住。
多蠢的女人通过这个细节也会想到是什么事,但阿月没有去信和去电质问他,还是一如既往给他寄钱,因为她太爱吴江,担心说穿了反而会失去。
春节回家见面她也不敢提这件事,只是不断告诉对方自己很爱他,希望他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了自己的情义。吴江每次都信誓旦旦,说以后出来工作,一定会回报她。
第三年吴江写来信,说毕业后想回家乡工作,希望她通过父母帮他联系镇派出所实习,她马上让父亲通过公安局的亲戚办妥了这件事,就安排他在她表哥当所长的派出所实习。这时不光是亲戚,就连外面的人都知道,吴江就是阿月的男朋友。
没想到,实习不到两个月,吴江居然与镇小学一个新来的女教师谈起恋爱。那是阿月曾经工作过的学校,校长知道后马上告诉阿月的父亲,父亲马上把她叫回去。
阿月给校长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这些年来自己的默默付出,校长了解情况后更气愤了,要求那女老师不要做第三者,破坏人家的恋爱。
这件事后来被吴江知道了,他非常生气,见到阿月时态度冷漠,觉得她既帮了自己,却又利用外力控制他的行为。阿月也因为这件事对吴江死了心,回深圳后,她不再给他寄钱,并换了一家台资公司,不让吴江找到她。
没想到不到几个月,阿月收到旧同事转来他的一封信,说她父母不肯再帮他,他正式毕业后没有如愿留在县公安局,后经人介绍也来到深圳,在一家大企业当保安。信里说他很后悔自己没好好爱她,“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
阿月又被打动了,她按他留下的电话打过去,他真的也来了深圳,两人重归于好,她让他搬到她宿舍,把自己的工资卡交给他。
后来在她的支持下,他回老家参加了公务员考试,并考了第一名,但又因为某种原因被人刷了下来。最后,在她一家人和亲戚的帮助下,他把失去的名额争了回来,但没想到,他得到了,阿月却失去了。
“他一达到目的就变脸,之前说年底结婚,现在反口说不喜欢我,不想跟我结婚。”阿月心急如焚地赶回去,想再次为这段纠缠了近6年的感情做最后的努力,但他当着她家里所有人说:“对不起,我已有女朋友了。”
因为这件事在当地被人传得沸沸扬扬,最后他以作风不好被分到一个偏僻的派出所。他至今仍认为这是阿月在背后放冷箭,他没有考虑过,从高考前到今天他一步步地爬上来,阿月以6年的青春为他做出了经济和人际上的铺垫。
阿月为了这段感情找亲戚拉关系,为他铺路,在深圳打工供养他,最后落得这样一个结局,的确令人同情。但她的爱也太没有原则了,明知他有第三者,她都容忍他;明知他对自己不是真爱,也一味付出。如果她稍微清醒一点,就知道他对她从头到尾都是利用多于爱。她被伤得那么深,身上依然带着与他的合照,如果吴江现在肯同意跟她结婚,她一定会既往不咎的,也许这正是她的悲哀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