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时代,我们是彼此的梦,再次相聚,点燃了我们心中未烬的期待。可有的爱,不可以重来,有的缘,不可以再续,就像歌词中说的那样:家里都有各自的等待,无奈,太无奈……就让爱停留在最初的美好吧,把思念在心底掩埋。
那天还在班上,突然接到高中时一个同学的电话,约我到离家不远的那个小城一聚。每次有这样的邀请我都会如约而至,因为在这个小城生活着许多我高中时代的同学,也有许多难忘的记忆与这座小城有关。我甚至在冥冥中期待能在这里再次与她相见,哪怕有一点点她的消息也好。时间可以让人淡忘所有的事物,却淡忘不了与爱相连的任何蛛丝马迹,就像是她的名字——每雨一样,每每想起,心里都有种说不出的思念。
每雨是我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小时候,我俩都生活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那里贫瘠而又落后,能让子女上学的家庭已是少见。由于我们住的地方是半山区,为了让小孩子念书就近方便,就在村小学之外设了一个教室分点,在这个教室分点我念了两年,到三年级才转到村小学。因为教室分点与村小的教学有一定的差距,这使我从转学的第一天起,就有种自卑心理。
转入村小的我,总觉得低原村小学同学一等,而她——每雨就是村小学中的一员。尽管我拼命努力学习,做到各个方面不逊于他们,可面对每雨时的敬畏始终如一,在我的眼里她就像童话书里描述的公主一样,脱俗美丽,高不可攀。
到了初中,我的性格更加腼腆内向,与女生说话脸都会红。而那时的每雨很孤傲,只是和一个叫荣的女生走的很近,像对形影不离的姐妹出入众人面前。我的眼神总会不自觉的落在她的身上,任凭情愫在心里默默滋生。我没有表白的勇气更不敢面对她的眼睛,那是怎样的一种折磨啊!
很喜欢看到她背著书包,一身干净的衣服蹦蹦跳跳的走在乡间,似乎她出现在哪里,哪里就有了一种清新的气息。在我的眼里她是一道美丽的风景,仿佛也只有自己读得懂,看得到。从没单独面对她的我,想起她的名字就会脸红,也生怕这个秘密一下子从心里跳出来被别人发现。
到了高中,每雨突然转入同县的另一所学校就读,至此十几年杳无音信。这次,从老同学那里得到了她的联系方式,我格外激动。听到电话里传来那既遥远又熟悉的声音,我的眼前仿佛又再现学生时代的每雨背著书包清清爽爽的样子,我有一种宛如隔世的错觉。电话的那一端,她竟一下子听出我的声音,意外之余略显激动。毕竟十几年没有交流过,时间上的生疏让我们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只简单的聊了几句就匆匆挂断了。此后,我们也只是偶尔发个短信问候一下,再无其它来往。
没有多久,每雨在她的单位被升任部门经理,与此同时,我也在单位担当了中层领导,也许缘分的手在不经意间再次把我们牵在一起,我们几乎在工作上同时遇到困难。新的职位,新的挑战和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有些让人承受不住,也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同时想到了对方。在电话里相互倾诉、鼓励,互相支持,成了彼此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内容。感觉记忆中的那个每雨逐渐走近我的生活。
渐渐的,十几年的生疏感悄然消逝。通话时,我多次提出与她见面,都被她婉言相拒,然而她还是抵不过我的执拗,答应了见面。见面之前她反复强调,只此一次,她说她非常珍惜以往的交心方式,见面非她所愿,我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我的心却为即将的见面而雀跃。我也一直在猜想,十几年后的每雨会变成什么样子?
见面的那一天终于到来了,漫天飞舞的雪花点缀着我的心情,看到静静坐在我对面的每雨,我的眼前竟产生了多样幻觉:一会儿是她高中时清清爽爽的样子,一会儿是现在面前娴静如水的小女人,我无法判断哪个离我最近,哪个最真实一些。
她用淡淡的语气为我开启了尘封多年的记忆,往事像窗外那纷飞雪花扑面而来,我的心被深深地震撼了:她清楚的记得在村小学初见我的兴奋,那时她是那么渴望自己会变成男孩子,毫无拘束的同我玩耍;她记得初中时,班主任分座位时,因为没有和我同桌而拒绝别人入座;她记得高中时的一次联谊会上击鼓传花传到她时,全班同学都鼓掌让她出节目,而单单因我没有鼓掌而拒绝了为全班同学表演节目;她记得高一转学时,老师和同学争相挽留,惟独没有我;她记得高考时,我们被分到一个考场,而我却没有和她说一句话……
一切一切的记忆竟那么清晰地印在她的心里,而每次都与我有关。她收藏的都是那些我从未在意与感受到的细节,她似乎完全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这时,她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自己: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记得这些吗?因为每件事中你才是真正的主角,你吸引着我所有的注意力,或许这就是情有独钟吧!
每雨的话让我由开始震惊、接着感动,到最后竟是无地自容。与她的细腻相比我实在是愧对她的一往情深。我极力想表达些什么,但所有的语言似乎又显得那样苍白无力,我自责自己的卑微、浅薄与粗心,心底涌起一股说不出的苦涩。
三个小时就这样转瞬即逝,而在这三个小时里,几乎都是每雨在说,我在听。我由衷的发自心底的赞叹,她是个怎样的女子啊!静静的,沉沉的诉说,那种沉静让人心无杂念,那种沉静好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还有比感动一词更能表达人的内心感受吗?我找不到其他词来替代。离别的时间还是在不情愿中到来,每雨大方地向我伸出手说道:老同学,握个手吧!当我的手感受到她的温度,心里满是心酸与凄苦,同样,在每雨的眼里也分明透着无奈与心痛。
十多年后的这次相见,让我心里难以平静。其实每个人在他年少时心底都有个梦,而我的梦只属于每雨一个人。
人生有着太多的路过与错过,许多的事就这样的错过了,是错在年少不善表达,还是我们终究没有缘分?如果当年的我细心一点儿,勇敢一点儿,我们的生活是不是会是另一番模样?那是个谁都不能完美解释的答案。往事如烟,岁月无情,当爱已成往事,谁又能重新来过?命运是只翻云覆雨的手,眼前的一切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在回来的路上,收到每雨的短信,简短的一句:庆幸我们再相遇,庆幸我们把握住了自己,让我们在心底彼此珍藏吧!刹时,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是啊!昔日往已,情又奈何?步入中年的我们都有了稳定的生活,家里的牵挂,此次相见,既是友谊延续的起点又是情感不能继续的终点,站在情感的两端,我心里更多的是思念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