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樱子认识了同在一家公司工作的马丞,经过两年恋爱,樱子与马丞于去年 6月结婚。婚姻未满一年,马丞有了外遇,同时决定卖掉房子出国打工。樱子如今借住在曾经是自己的家如今却已在别人名下的房子里,独自面对一个人的生活。
安冬手记:
樱子来找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多钟了。本来我想请她吃点儿东西,但她坚持先让我到她“家”里,她说,看看我一点点置办的“家”吧,再过两个月,我就得搬走。
这天,樱子的丈夫离开了这个“家”,也就在这天,樱子得独自面对一个人的生活。
而这个如今已经属于别人的“家”,对樱子的意义,大概要胜过马丞对她的意义。
门外“双喜”的红色还没有褪去,屋内新婚的喜庆还没有消尽,家具的摆设和饰品的点缀处处显示着女主人的精心和细致,但——爱人已去,物是人非。
所以有人会问:世上还有什么距离比爱与不爱之间更遥远的呢?心情、心境、心事,都是那么不同。
有时爱情就像风云的善变,常常让人措手不及。只是在我们经历这些的时候,该是什么样一种心态?好在樱子还算比较平和地接受了现实,她说:他想走,就让他走。只是对这个“家”,对这所房子,她觉得不舍。
有一句话说得好:不要拒绝来的人,也不要拴住想走的人。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受的伤害减到最小。
早上我上班的时候,马丞还在睡觉,晚上等我回来,已经人去屋空。今天马丞搬走了,他去了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也许以后他的生活跟我没多大关系了,如果还有联系的话,应该是离婚那天。本来一个月前我们写协议的时候说好几天之内去办离婚手续,但他说他单身不好办签证,让我等他签证下来再跟他离婚。我答应了,这没什么,虽然我就要跟他各奔东西了,但这点儿忙我能帮还是会帮他的。
这个房子我也住不久,马丞已经卖了,他拿走了一多半钱,给我留了一部分。我舍不得这个房子,你看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一点点置起来的,包括地板的颜色、沙发的样式,还有家具、电器,都是我选的。本来我想把这个房子买下来,但马丞等不及我去办贷款,他让我半个月之内一次性给他 8万元,他必须得尽快去办理出国的事儿。我哪来那么多钱?凑也凑不来,所以只好让他卖给他的朋友了。他的朋友不急着用房子,就允许我再住两个月,等找到房子以后再搬走。
想想真的很心酸,去年6月份结婚的时候,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婚姻不到一年就会弄成这个样子,不但人没了,连“家”也没了,如果早知这样,又何必当初?那时候我们也是谈了两年多恋爱渴望在一起生活才结婚的呀,怎么事情说变就变了呢?
我和马丞是在 2001年年底认识的,那时候我们几乎同时应聘进同一家公司,我负责售后服务,他负责仓库保管。实际上一开始我们之间很不融洽,我记得刚来不久,有一次我委托别人替我去仓库提货,他说必须我自己去,不然他就不让提货,我的倔劲儿也上来了,硬是不去,就这样,事情僵在那儿,谁来调和都不行,那次把我气哭了,我觉得马丞这个人真是无法理喻,工作上的事儿有什么不能通融呢?
但是不久,我发现马丞这个人不像我想像的那么让人讨厌,他挺知道照顾人的,例如我经常去客户那儿回访、调试,有时赶上道儿远,他就主动骑着他的摩托车驮我去。这样接触多了,我慢慢开始接受他。
其实我跟马丞之间的交往比较自然,是水到渠成的那种。马丞没主动跟我说过他喜欢我,只是有一次我们俩一起散步聊天的时候,他忽然跟我说:你该有个人好好疼你了。然后他就跟我讲他的身世,他说他十几岁时母亲就去世了,父亲又给他找了一个后妈,还生了一个小弟弟。他 18岁从家里搬出来,独自居住。那时候我觉得他特别不容易,从内心深处想对他好。
后来我把我跟马丞谈恋爱的事情告诉了我要好的一个女同事,女同事直截了当地跟我说:马丞配不上你,你是大学生,他是中专生,想法都不一样。
实际上那个女同事说得不错,但那时我听不进去,我觉得马丞对我好就行,别的我不愿意多想。
那阵儿我真的觉得马丞很可怜,穿的外衣看不出什么,里面穿的秋衣秋裤都是破的,我去他住的地方,砖红色水泥地都已经看不出颜色了,到处是厚厚的灰尘。我给他收拾房间,做他爱吃的饭菜,我就想让他多体验一下我给他的爱。
2002年刚开春,有一天马丞去宿舍看我,晚上9点多我送他出来,他不想走,让我多陪他一会儿。因为第二天我要上早班,所以我没理他,骑上车就往宿舍赶,他在后边追,一直追到宿舍门口,他哭着跟我说:我再也不想一个人了。
他这样我特别心疼。于是那天晚上,我跟着他回到他的住处。
2002年夏天,公司知道了我和马丞谈恋爱的事儿,领导找我们谈话,说公司不适合职员之间有这种关系,所以我们必须走一个人。当时我想马丞职位比我高,因此我提出了辞职。
我辞职后不久,马丞也不干了,他说办公室里到处有我的影子,他呆不下去。不久马丞换了一家公司,半年后升为部门经理。
从我和马丞认识到去年 6月份我们结婚后前四个月,我一直觉得自己挺幸福,那时候我意识不到我们之间会出什么问题,而且说实话,我认为要出问题也是我出,因为从长相和各方面能力看,我都比马丞强。但没想到,偏偏是马丞有了外遇,而且那么快,我都反应不过来。
现在我想,要是你爱的男人变了,变得都会让你认不出来。就说马丞,他以前对我百依百顺,什么都听我的,当然我不是那种把男人攥在手心里的女人,我没有试图控制他或者让他跟在我后边听我的话,我只是觉得就算他不喜欢我了,也应该说清楚,而不是变得像商场对手一样跟你算计跟你周旋。我讨厌这样,我早对他说过,不愿意跟我一起生活就告诉我,我给他自由。可是他呢?一会儿编瞎话,一会儿要出国,一会儿说离婚,一会儿又让我给他机会,翻来覆去的,都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我跟马丞结婚的时候,手里只有 1万元钱,我不在意这些,我想我们两个都赚钱,家会一点点充实起来的,你看家里这些东西,都是结婚以后慢慢置办的,所以安冬你明白我为什么舍不得这个“家”了吧?
我所在的公司离家很远,有时赶上加班或者天气不好,我就住在单位。平时我都尽量早点儿回家给马丞做饭,饭后陪他逛逛街散散步,我喜欢这种感觉,婚后的生活让我觉得踏实。
但是这种感觉没有维持多久。去年十一,我要求在单位加班。我有自己的用意,因为我的歇班日是周六、周日,而马丞这两天恰恰很忙,所以我想攒些假留着跟马丞一起歇。但是十一以后,马丞跟我说,他们单位取消了假期,他没有歇班日了。他在说谎,后来我知道他每周四都歇,只是那时候我相信了他。
到2004年12月,我发现马丞回家越来越晚,而且打他手机经常打不通。回家以后他也不理我,不是说累了想睡觉就是坐在一边看电视。我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变化,只是那时候我以为是自己不够体贴他,让他心里有怨言,所以我就加倍对他好。但我的努力没有让他有任何改变。
12月底,我怀孕了。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马丞的时候,他皱着眉头跟我说:赶紧做掉,咱没时间没能力养孩子。实际上那时候我也考虑到了马丞的变化,加上我们挣钱不多,还要为房子还贷款,所以我决定做掉这个孩子。选了一个周日下午,一个女友陪我到医院做流产,当时我还发着烧,女友打电话让马丞来照顾我,马丞说他忙,直到晚上 9点多他才赶过来,回家后他带我到外边餐馆吃饭,他在前边紧走,我在后边跟着,因为身体虚弱,我让马丞等会儿,他不屑地冲我说:你至于吗?这句话,气得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流产后两天,早晨马丞临上班前跟我说:你先把病养好,然后跟你说点儿事。我问他什么事儿,他说反正是为了让我们越来越好。
后来事情发展得很快,简直就是一件接一件。在我流产后第四天,晚上7点多钟,马丞下班回来,他说他办了一个护照,他想出国打工。我有些着急,问他怎么不跟我商量商量,他不以为然,说不过几十块钱的事儿,不用商量。但这哪是钱的事儿?
我问他为什么出国,他说国内没意思,挣不了大钱,而且家庭生活太平淡,让他觉得烦。我真着急了,我说你出国我怎么办。马丞很无所谓的样子:我三五年回不来,你也年轻,我不想耽误你,咱离婚吧。
真是五雷轰顶!“离婚”这个词儿哪是这么轻描淡写说的?而且马丞居然又加上一句:你也别太当真,我就这么一个想法,还不一定成得了。天!亏他说得出来。
这事儿没过几天,我在公司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说:告诉你一件事,你老公有外遇,就是我们单位的一个女孩儿,你只要不回家,马丞就带她去你家。那个女人还说:如果你骗他今天你不回家,晚上偷偷回去准能堵住他们。
当时我脑子“嗡”的一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等清醒过来,我没有按照那个女人的说法做,而是径直回家坐在沙发上等马丞回来。晚上 8点多,马丞一回家,我就把白天接到电话的事儿跟他说了。马丞立刻猜出那个女人是谁,他跟我解释说那个女人因为旷工被他开除了,反过来报复他。
马丞的解释让我感到疑惑。所以第二天我没有上班,而是通过一个朋友把那个女人约出来,女人承认她被开除了,但她说马丞确实和他手下的一个女孩儿好上了,好了半年,这事儿公司里的人都知道。那个女人还说,要不你现在回家看看吧,他们俩今天都没上班。
我没有回家,我害怕看到那种场面,而且如果真的堵住了他们,我和马丞之间也就撕破了脸,一点儿希望都没了。
从这件事后,我预感到我跟马丞早晚有一天要分手,我不能不为自己想条后路。我这么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上回马丞说离婚时,他提到一句,他说房子是他的,除了一部分家具、电器,我什么也得不到。所以,我得搜集一些证据保护自己。
今年1月底,马丞因为外遇这件事儿在公司里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被辞退了。失去工作后马丞一直呆在家里,我不知道我上班时家里会发生什么,所以我把一个录音笔放到了家里。其中录到一些对话,例如马丞打电话,他说:过来找我吧,陪我躺会儿。还有一个情节,就是那个女孩儿到我家来,他们一起吃饭、看电视、玩电脑。
听到这些我真是心寒,知道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希望了。
春节前,我们开始谈到分手。我把录音笔拿出来,让他掂量着办。他讥讽我:你录音了?真够用心良苦的。我说对你这种人就得用这种办法。这回马丞软下来,他说就是跟那个女孩儿玩玩,其实他不想离婚。
今年 3月份,我父母和他的父亲坐在一起,正式讨论我们离婚的问题。马丞说只要他能出国怎么都行。最后协议的结果是,他卖房子,给我一部分钱。但刚签完协议,他又把我拉到里屋,他求我:给我一个机会,我跟那个女孩儿一刀两断,你跟我一起出国,要不你等我也行。可是我已经不相信他了,他这人真可怕,不知哪句真哪句假。
说实话,离婚后我心里挺踏实的,不像以前总是提心吊胆的。或许因为我没怎么难为马丞,他很内疚,他说他感情上弥补不了我,等将来有钱了一定给我补偿。
不知真假。但他还不是坏人,真的,本性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