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才知道珍惜”以前的自由,他在乎过。但现在他知道它是多么宝贵。就连一个乞丐都值得他羡慕,他向往自由的生活。在里面他想的很多,憧憬“未来”是他消磨时间的好方法。他真的想好好做“人”带着她过“幸福”生活。
快出来了。他在里面混的不错。他很仗义,每次她为他带来的东西全部分了下去,而且从不欺负人,也不许别人欺负人。他们很羡慕他,说他有福。他们的老婆,女人如她十分之一也不枉相处一回。他得意,他期盼她。他们也是。用她的钱我让朋友帮他四下疏通,他减刑3次,提前半年出来了。
他们依旧住在一起。但这次他决定要走正路。她依旧做着妓女,努力赚着钱。他用她为这几年出卖身体的积蓄和为他东借西凑拿来10万块买了辆货车,跑短途。他拼命的跑,不规律的睡眠让他瘦掉了20斤,只为早些把车钱和他的赌债还上。他们想方设法节省开支,她也不再喜欢购物,甚至吃饭的时候她只吃那么一点点,借口说减肥,都留给了他,说她知道长时间开车是相当耗费心血的。那段时间虽然苦,但却是她生活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他说在坚持两年他们就远走高飞。
后来终于他从她那里搬了出来。他受不了艰苦的生活,因为他是流氓。有福不享,何必呢?还钱?让它见鬼去吧。
手上有点资本的他四处投机,见缝插针,只要赚钱他什么都干。满天惹事生非的事那是小流氓做的事情,年纪一大把再胡混那纯是傻瓜。人说男人三十是最好创业的时期,他不能错过这男人人生的“正午”。几经努力的他小有收获,如果不还钱给她,他可以花天酒地的过相当富足的日子。她经常来找他,但只字不提还钱的事。他尽量疏远她,可能是日子好了就想把她一脚踢开,看见她就浑身不自在,空气中都充满肮脏的腐臭味道,心里说不出的腻烦。她觉察到了。但她能怎样?可能这就是他的本质吧,他也曾经责备过自己,但那已经无法改变了。直到一天他烦了,打了她。她哭了,骂他不是人,是畜生良心被狗吃了。
他喜欢上了一个姑娘。是因为她有一个庞大的家族,她是他财路的一颗福星。但一天这个姑娘不明原因的和他说分手。几经询问,知道她来过,把他过去的一切一切统统都告诉了她。他气炸了。他去找她。娱乐城说她很久没来上班。
他回到了“家”。很久没回来过了,但锁依旧没换。我用原来的钥匙打开门,屋里很乱,而且满是酒气,烟味香水味的混合味道。她躺在那里看着电视,身形显的憔悴。就连他也觉得她可怜,毕竟她用青春换的钱全部搭在了他的身上。这几年的妓女生活摧残了她的身体及灵魂,而他又在她的心里深深的刺了一刀。他有些歉疚,她这样都是他造成的,毕竟良心还没被狗全部吃掉。
她看到他来,显得很吃惊,当得知他没吃晚饭她非常高兴的为他准备。在厨房里他说明来意,他们又吵了起来。他说她毁了我的前程,她说他毁了她的一生。她对他破口大骂,说什么为了他付出了多少多少,为他借的这些债压的她如何如何...要和他恩断义决,并要他马上还钱给她。
他本来想把钱还给她,至于一起生活,那是不可能的,也许他会给予她物质上的补偿。但被激怒的他用茶杯打破她的头,说还钱?你借钱给我的凭证呢?她懵了,说不还钱就告到法院。他说去吧。你去告我吧,我等你,并摔门而走。以他现在的人际关系,向她这样的外地弱女子能扳倒我?笑话点了吧?
他依旧人模狗样的活着。以前人叫“老板”,现在人叫“经理”。他混入了上流社会。黑白两道混的自是有模样,她没告他,也没有再来找他,忙的不开交他把她遗忘在心里的一个角落。
在酒席间,她来了。她已经不像模样,头发蓬乱,黑眼圈带着很深的余尾纹,头上顶着快脏兮兮的药布怒气冲冲的来了。她是来闹他的。哭喊叫骂,掀桌子,踢椅子,将他狗血淋头的大骂,谁拦骂谁,就向一个当街的泼妇,骂完,等着他打她。在场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能下手吗?他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强行的将她拉了出去。
她又来找他一次,是在街上。他也没打她。不是不想,是不能,因为身份。
他带着8万块钱去找她。她还住在那,锁依旧没换。他进去时她卷缩在角落,盖着很厚的被子,头上不见了药布取代的是一条丑陋的疤痕。她那副样子让他觉得很可笑。他把钱扔在她的被上,说钱我会还你,你别在闹我,你要多少钱我会补偿你的。说完转身就走。她用钱打在我的脑后,满天都是,冷漠的说有钱你就了不起?你欠我的一辈子永远还不清......
她果然没再来找他。
他又找过几个女人。富有的在乎他的身世,贫穷的在乎他的财产。她们很世故,让他觉得只有16岁17岁的小姑娘才单纯的可爱。但他已经30岁了。
他被诈骗了。是他一直当兄弟的人几乎骗走了他的一半财产。从此他不再相信任何感情,因为它只不过是建立在利益上的。
他病了。虽然很多人来看他。但都是为工作而来,虚伪的寒暄并不是他所需要的。他需要的是真正的关心,发自内心的。他已经感受到自己的孤独。他想起她,但他很理智,他知道他们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他又去她那一次,带着四万块。被骗后他也不太宽裕,但这样他会心安一些。这次她什么也没说。但钱她没看一眼。
我以为从此就结束了,但不是,她又来了。他正陪客人吃饭,让他很意外。
她依旧有些邋遢,她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她也没来闹他。但他怕她在闹出什么还是强行把她拉了出来。他和她说了很多,但她好象不再听。他还再讲,她手里突然出现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向他挥来,说要杀他。匕首可以威胁到生命,但她毕竟是女人。她只是挥到了他的身上。他被突如其来的她划伤了。但她还是被他打倒在地上,他下手很重,因为他很只在乎自己,在乎自己的生命。她已无法再伤害到他了。她自杀了。割了腕,并挥舞着尖刀阻止任何人靠近,血淌了一地。
在场的人被吓呆了,他也是。那一刻他才知道这个世界上竟还有人肯为他伤害自己的生命。
他冲了上去,被她划伤几处才夺过她的刀。按住她的手畹,将瘦的几乎和鸡一样轻的她抗在肩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送医院。走到他的车跟前,他才发现他不能开车,因为他必须一只手按住她的伤口。一只手开车?不行,她不会乖乖的和他去医院。他拦了几次出租,但谁敢拉两个浑身是血的血人上车?他仍然拎着那把尖刀,可能是他太紧张忘记扔掉了。
他也疯了。幸亏一个见多识广的江湖朋友为他解围。
在医院里她仍然不肯合作治疗,被强行注射镇定剂......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放弃了工作,每天陪着她,怕她再做什么傻事。但他俩很少说话,因为他不想在欺骗她。不说假话,自然没话可说。他已经不会说真话了。他只想用行动表示,他要接受她。
他说你一痊愈我就带你远走高飞。她笑了,说你舍得放弃现在的成就和我去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他说舍得,她又笑了。他说相信我,我不会在伤害你,我会带着你,一辈子带着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她很开心的笑了,笑的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她已经接近痊愈,看起来气色很好,心情也不错。
一笔很大很赚钱的买卖来了,但他没去做,仍陪着她。她劝他让他去工作,不要担心她,当时只是她一时冲动。他说等我接你出院。
出院那天,他去接她,护士告诉他她早上就走了。他问和谁,护士说是一个人走的。她回“家”了,他了解她。
他回到“家”,屋子里还那么脏乱。房东说好久没交租了,问他是否还要住下去...他四处找她,但她就像消失了一样人间蒸发掉了。也许她是去散心,她一定会回来的,他了解她。
......
他找到护士,问她走了留下什么没有?护士摇头。
他想她会回来的,他了解她。
......
他又回到繁忙的工作当中,但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她。
很久了,他应该回到“家”去看看。发现家变的很整齐,收拾的一尘不染。他兴奋不已,她回来过!他在“家”等她,他知道她会回来的,他了解她。
......
但她再未出现过。
......
他失望了,也曾想过找。但是人海茫茫何处寻觅?
他又发达了,但越富有,他就会觉得越空虚。他这才发现,他真的是一无所有。他是孤独的,而他越来越不能承受这份孤独。他努力不想她,但越是这样,她的影子越是围绕着他。有越多的时间,就越觉得孤单,他就象一具丧失灵魂的躯壳,机械的生活,努力工作,不停的赚钱,赚钱,不让自己闲下来,用酒精香烟麻痹自己,麻痹自己。
她始终没有回来。他也许不了解她?她就这么走了?什么也没留下的走了?哪怕一张字条也没留下。她去了哪里?那个城市能收留她那样的女人吗?没有依靠的她过的好吗?是不是还在被人欺骗着......
不能再欺骗自己,他需要她。他去找她,在她出生的那个镇子。那是个不太大的小镇。他找到了他的家,但只见到他那个禽兽继父。他没打他,因为他已经是一个很糟糕的老头了。也许要不了多久他也会这样。
他甚至找到诈骗他的人,但也没能找到她。他用钱买下原来的那个“家”,在那里,他挂上了那张婚纱照,桌上摆上一盆花,及一张很醒目的字条。他几乎每天去一次,为那盆花浇水,每次满怀希望开门的他手都会颤抖。门开了,屋里一切还是原来的一切,但他都要搜寻一翻,想找到一丝让他兴奋的痕迹。可每次除了失望就是无奈。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只有曾经失去过的人才会理解他的感受。他想说:如果上天给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会... 但他永远没机会说了。
他欠她的,正如她所说的,他还不起,永远。这笔债压的他喘不过气。
花死了,不明原因的死了。“家”卖了,连同家具。已经办完了手续。 “家”已经不在属于他。他恳求房主在让他留上一晚。最后一晚。
电脑前,他敲完这段字,天也亮了。天亮的真早,而他也要离开了。
孤独,是上天给他的惩罚,他认罪。他将孤独一生,背负着永远还不完的债。
他哼起一首歌,叼起一只烟。